当北地寒风呼啸的时候,人们都恨不得躲进有火盆的屋内取暖,特别是南人,恨不得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但是一旦没了风,日头正高,只要有闲暇,所有人都想沐浴在这给北地带来几丝难得暖意的阳光下。
这时候的钱渊相当有闲暇时间……呃,这应该是一种错觉。
一个多月前,钱渊初入京城就进西苑面圣,然后痛揍徐阶长子徐璠,没几日又和严世蕃打得火热……至少在有心人眼里,前面这段时间内,钱渊相当的忙碌。
不过已经是十二月份了,朝中虽然暗潮涌动,但没什么紧急大事,北方草原部落不会选在这时候入侵,南方的倭寇也安静下来了,朝中也有着难得的闲暇。
钱渊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本翻开的书本盖在脸上遮挡住因直射而有些刺目的阳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躺椅左边是高高的茶几,边上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丫鬟,正在持壶斟茶。
右边是一张小巧的桌案,上面摆着四盘干果,又有个丫鬟拿着小巧的锤子用力砸下去,小心翼翼的剥出山核桃仁放在小盘子里。
“少爷。”张三看门没关,径直走进来,敲敲门板,“少爷?”
两个丫鬟同时转头看过来,一模一样的身量,仿佛是模板里刻出来一样的脸庞,同时微微皱眉,似嗔似喜。
虽然见了也不是一两次了,张三还是忍不住一阵眼花,这对惹人怜爱的双胞胎姐妹花是唐汝楫那厮专门送来的,犯官之女,没入教坊司,通晓文墨,美其名曰为钱渊红袖添香。
正在剥山核桃的丫鬟是姐姐,走远几步小声道:“少爷还在午休。”
她幼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就没见过这么不讲规矩的奴仆,主人还在歇息就冒冒失失闯进来。
张三脸色微微变了变,在心里琢磨了下就往外走,但那边一声轻响,钱渊盖在脸上的书本掉在地上。
“呃……”钱渊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接过茶盏抿了口,侧头一看讶道:“剥了这么多……哎,张三,一起来吃。”
两个丫鬟如有心灵感应一般又是同时皱眉,还真是没规矩,说的不好听点,这是没上没下,没大没小。
张三却是心情放松下来,走过来大大咧咧抓了把山核桃仁塞进嘴,支支吾吾道:“味道不错。”
“哎,心里没数啊!”钱渊虚虚踹了脚,“一把抓了一大半,还真够不讲究的!”
“这不是少爷你让我吃嘛。”张三擦擦嘴从怀里掏出两封信,“一封是二老爷的信,还有一封是王先生。”
“王先生?”
“就是经常去食园蹭吃蹭喝的那位。”
“噢噢,王寅?”钱渊接过信拆开看了看,“嘿嘿,这是在威胁我呢?”
“怎的?”
“徐渭那厮要来找我算账。”钱渊撇撇嘴,“就是嘴硬,跟死鸭子似的。”
“啧啧,少爷,还真不好说。”张三嘿嘿笑道:“也就是运气好,不然徐先生被少爷你骂死……”
钱渊瞪了眼,手上又拆开第二封信,略略看了几眼喜道:“母亲和大嫂、小妹也要来京!”
“算算日子,没几天就要到了!”
“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还早着呢。”张三咳嗽一声,“年前怕是够呛,最多起几栋宅子。”
一个多月前,太仓王家就开始重新交付拖欠的分红,手上有银子的钱渊将事情交付给孙鑨,虽然孙鑨本人要备考,但府内有的是人手,拆迁推进的很顺利。
但毕竟已经入冬,一来人手不足,二来现在这季节,取水生火都难得很,水凝结成冰不说,光是炭火钱这一个月已经涨了六七成了。
钱渊想了想说:“先起正堂、后院,然后将其他地方用围墙围起来,等开春后再动工,新宅新年,总不能在这儿过年吧。”
“那行,回头让杨文去趟孙府。”
说曹操,曹操到,杨文拿着帖子走进来,惹得一旁的双胞胎丫鬟又是皱眉。
“孙文和?不去。”钱渊将帖子扔回去,“等会儿我亲笔信致歉。”
孙文和是孙升的次子,孙鑨的二弟孙铤,出孝期后入国子监备考明年的会试,他性子跳跃和钱渊很谈得来。
孙升一共四个儿子,三子四子年纪尚幼,长子孙鑨和钱渊来往最多,为人忠厚诚恳,次子孙鑨和钱渊关系最好,今日国子监休息立即送来帖子想聚聚。
但钱渊不愿意,余姚孙家在朝中是很特殊的,孙升的父亲孙燧当年惨死宁王刀下,三孝子之名遍传天下,即使是严嵩、徐阶也从不试图将他们拉到自己阵营中。
让孙鑨帮忙起园子已经是承了情,再和孙府来往过多……钱渊很清楚,虽然这一个月来自己老老实实很少出去,但仍然处于漩涡之中,实在不想将孙家拉进来。
第一次上门拜访,钱渊见过孙升一面,之后他再也没去过孙府,也从来没有想过递帖子拜访这位吏部左侍郎。
钱渊可以肯定,孙铤送来这份帖子,必定没有告知孙升,不然后者有这份心思,出面的理应是其长子孙鑨。
人要有自知之明,也要适可而止,钱渊当年被王民应逼的去余姚拜祭,孙家颇为礼遇,后来钱渊在东南惹了那么多事,结下那么多人脉,毫无疑问,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到钱渊身后影影绰绰出现的孙家的影子。
钱渊并没有发现,如今的他在人际交往中,很少再出现交换这一环节,或许说,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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