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发懵,靠得太紧了,两人的呼吸和头发丝纠缠到一块,眼睛里面一片朦胧,想要看清楚对方很不容易。有那么一刻,宁奕的脸上露出些初尝杞子雪糕的动人,但很快消失。
“宁哥!”年轻的声音快活奔向他,宁奕猛地撒开手,高脚椅向后晃了晃,转眼要翻,宁奕慌里慌张伸手去拽,倒是关泽脩自己支着条长腿,稳稳将椅脚轻轻压落回地上,垂着半张脸,低着头,笑着。这混蛋,果然又耍他!
关俊顶着一张神采奕奕的小脸挤进他的视线,几天不见,他身上起了大变化,先前小鹿似的惶恐不见了,扑朔一对亮闪闪的眼,像只鸣春的山雀:“宁哥,我好想你啊。你好了吗?身上没事了吧?”
之前他也陆续来过几次电话,说什么都要来看宁奕,被宁奕使着法劝阻了。一来他确实在养伤,另一方面他挺不乐意的,不乐意别人知道他和关泽脩在一块,住同一家酒店的同一间套房。人真的上来了,他该怎么解释,说什么似乎都太过暧昧。
“早没事了。”宁奕宽慰他,也为了让自己随意些,伸手去够那杯放久了的马天尼。
指尖打了个照面,两双手同时摸上纤长的玻璃杯梗,透明的酒面荡漾一朵旋涡,柠檬片跌落,ji-an了几滴在桌上,宁奕不想做的太难看,挣了挣,匆匆松开了手。
“砚溪,给他上杯别的。”关泽脩敲了敲桌面,话里的意思,是不让他再沾酒了。
关俊把眼从宁奕窘迫的脸上调了个方向,转向另一边:“关少,很久没见你来了。”他看到男人时神情都变了,眼眸迎着光,瞬间开出楚楚动人的明艳,收着笑的嘴角,含了块糖似的微微翘又隐隐忍耐,不愿让那点甜蜜全流出来。
宁奕愕然,他没见过哪份喜欢,像关俊现在表现得这么生动、直白、热烈。
“关少……”男孩踮起脚尖,蜜桃般颜色的嘴唇凑到关泽脩耳朵边,轻轻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男人大大被取悦了,弯着祸害人的眼睛,颇为有兴致地冲着男孩笑:“真的?这么有信心?那你可要加油了。”
宁奕滑下高脚椅,拨开近处两个搂搂抱抱缠绵的人:“我去趟洗手间。”赶在失态前,他一头扎进五光十色的人堆里。
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一起来,熙攘就远了。宁奕冲了把脸,单手撑在水池边揉肚子:“妈的,耍什么帅,要你这么拼了命喝。”也不晓得冲谁发火,是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
洗手间的门晃了两下,开了,进来个人,宁奕知道是谁,故意不理会。
“干嘛不考虑他的提议?”外头又有人推门,被邢砚溪亮着嗓子请回去,“临时维修,等会儿再来吧。”
宁奕关了水,想出去,邢砚溪偏抱手堵着门:“你是不愿意?还是害怕啊?”他倒是对关泽脩和自己的谈话了解得很清楚。
“不靠他,我找你也一样。”
邢砚溪噗噗笑了:“还真不一样。”他说,“宁警官可别忘了,就算你现在离了职,一天是警察,一辈子都是。”他上下打量宁奕,暗示他,“你想进黑门,还欠个身份。”
宁奕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可还是说:“就没别的办法?”
邢砚溪遗憾地耸耸肩:“在黑门这个圈子里,还真没什么比和关泽脩攀上关系传得更快,更可靠的。”这话不假,打从他们进入黑门,这里的每个人无不用自己的心眼身,袒露他们想和这个俊美的男人春风一度的渴望。
“我不是你们。”刚还闪闪躲躲的眼神,这会儿亮地渗人,宁奕盯着他,重重咬着几个字。
“我们?”邢砚溪侧头,假装听不懂,“我们怎么了?”戏谑的,又分明带着挑衅,“你是指gay吧。”漂亮地扳回一局,睚眦必报的调酒师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宁奕的脸都青了,身子绷得笔直,他越是不说话,邢砚溪就越来劲:“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基佬都挺没节c,ao的,脑袋里不装别的,全是下流龌蹉的事,不是想脱人衣服,就是想哄人上床?反正玩玩的,越难搞上手的才越有意思。”
邢砚溪仰头靠在门上,嘲讽地哼了一鼻子:“他们没有真心,也不懂得爱,j-i,ng虫上脑跟谁都能来一炮。所以不值得信任,别管他们说什么,不要听,不当真,就对了。”
头顶的灯,播下一片光圈,像个牢笼,囚住宁奕。他被识穿,影子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宁奕很想反驳点什么,可他开不了口,仿佛一说话,就露馅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干脆点告诉他。”邢砚溪同情地眈了他一眼,“反正他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不愿意什么,他没有点透,宁奕听得一知半解。邢砚溪叠着步子转身拉门,“不过嘛……”摇身一变,他又成为黑门最美艳的调酒师,“你的任务本来就是要扮假基佬,我要是你就接受他的提议,反正又不是来真的,你怕什么。”
回了吧台,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宁奕隔着晃来晃去的人群,看到关泽脩低下头,在关俊红扑扑的侧脸上,轻轻啄了啄。有人找男孩,他恋恋不舍地张开手,给了男人一个拥抱,这才如同鸟儿一般,欢快地飞走。
邢砚溪在吧台后笑:“宁警官喝什么,我请。”
胃不烧了,换了个地方疼:“就刚才那种能点燃的,给我来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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