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谁就得和谁在一起……如果三十年之前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心,这么多年的苦痛蹉跎,两地相望不相思……岂不是全成了一片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笑谈?!
梅尹夺过叶家珩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下了半杯后再次塞到了叶家珩手里,用下巴抬了抬秦剑德的方向,“给他送过去!”
叶家珩情知自己被迫着卷入了两位长辈之间的恩怨纠结,但是处在这种卡口上也只有硬着头皮撑到最后。
秦剑德默不作声,不等叶家珩把酒杯递过来,就伸手拿过了被子,一饮而尽。
然后,这位军旅半生的男人深深地看了梅尹一眼,像是老去了刹那年华……
他心神现在处在了极大的不稳中,下意识地就要抽身离去,又被梅尹叫了回来。
梅尹走到了叶夫人座位后,双手按住不知所措的她的肩头,放缓了声音说,“这位是叶夫人,宋姐。”
接着,就带着点儿意兴阑珊的意思挥了挥手,“就这么多事儿……别的,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一年的杨柳花开,那一年的莺啼蝉鸣,那一年的皓月中天,那一年的那一年……
那一年的鞭炮齐鸣,那一年的迎亲车驾,那一年的大红披盖,那一年的那一年……
全被这个挥手的动作,击穿了那些美好和残酷,击成了时间腌制过的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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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钧曾对秦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做过如下概括:“秦叔不过是个上将,梅姐是五星将军、海陆空总元帅、主席、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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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剑德走了以后,梅尹像是松了一大口气那样的轻松。
她人漂亮,又会说话,短短十分钟之内就把刚刚破坏殆尽的气氛全部拉了回来……这个女人,从二十岁的情伤到未婚生子到母子别离,在走投无路、尽失一切之后,又从一片绝境中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心智早就锻炼得非同一般的坚韧,而且处理人际关系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如果用一种不恰当的说法来比喻的话,就像是烈火中挣扎而生的一支野玫瑰,花瓣和叶片全经历了高温灼烧,又从一片死灰的焦炭中重新抽出了新芽,再长出来的花叶已经全是淬炼过的晶莹和坚强。
而在场坐着的,除了忐忑不安的叶夫人之外,全是调节气氛的高手——好吧,叶家临小朋友是破坏气氛的高手——几个话题的谈论下,已经把叶夫人一直在意得不行的态度顺利地转移了过去。
“刚刚走的秦先生是不是好生气的?……”叶夫人小心翼翼地问,总是觉得梅尹和秦剑德不欢而散的原因是自己儿子拐了人家儿子的原因。
“没什么,宋姐,”梅尹亲手剥出了一个山竹给叶夫人递了过去,“秦夫人喊他回家吃饭呢……”
这山竹本来已经过了季节,但是硬是被雷钧费劲了心思搞来了新鲜的一小筐,来讨好未来的“丈母娘”和未来的干妈。
——好样的,雷老板,预祝早日争取转正。
叶夫人并不知道梅尹和秦剑德之间的恩怨,也没有叶家珩那么好的眼力,能够看得出来二人彼此间错综复杂的波涛汹涌,只是觉得俩人的气氛像是在吵架……如今被梅尹这么一说,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于是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过去。
“那你……”她反地想要关心地多问两声,结果又觉得打探人家的隐私实在是太不应该,就小小声地住了口,还偷眼看了一下梅尹,生怕她在意这个。
“这有什么啊?……咱们这不都是过得挺好的?”梅尹长舒了一口气,轻松地说,“我下个月在地中海那块有一个休假邀请,姐姐你不如陪着我过去玩儿两天?也多给两个孩子点儿相处的空间。”
叶夫人被梅尹转移话题的能力带着走,五分钟后已经说起了女人之间的热门话题,例如:死海泥的美容功效。
叶家珩看着母亲的注意力被转移后,松出了一口气后却觉得心里的那根弦又被绷得死紧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愚钝的人,反而有着相当敏锐的反应力和十分清晰的洞察力。秦恕所作的这一切,即便是他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也是看的门儿清。
——他这是,赶在自己前头,把所有的不确定全部变成了明面上的固定,把那些以后可能成为阻碍和障碍的因素全部一力扫净。
叶家珩突然想起了之前为了唐纪泽对母亲的出柜,想起了自己虽然只是不说,但总还是希望能把这种迥异于大众的感情能够阳光得不再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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