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收起最后一丝昏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云深处歇了袅袅的炊烟,远处寺庙的钟磬声当当传得许远,沉沉回响在耳边。
他们两人相挽走到纪府门口时正碰上门前立着一溜小厮,管家正拿着灯笼弯腰关拢朱门。
“哎呀呀小公子你可回来了......我们正要出去找您,还是先进去再说,家主和主夫正等着呢。”管家一转身看见纪言初差点老泪纵横,瞥见旁边立着的薛梓珂更是吓了一跳的模样,“薛小姐!有失远迎!多谢送小公子归家,家主也常念叨着您,不如进去喝杯茶?”
薛梓珂心底发虚,他们的小公子衣衫齐整冰清玉洁地从家里出来,等到她送他回家的时候,却是衣衫齐整满身红痕了。虽然同他做了那事后心底已经将他看成了未来夫君,但是眼下对着慈爱的老管家,她却油然而生一种诱奸少年的负罪感。
她正想拱手谢过离开,不巧纪言容正闻声赶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怔。
薛家同纪家本就是世交,不过薛梓珂母亲去世后两家联系毕竟少了,好在纪家让两位嫡子嫡女常去往来,不要薄了情分。更何况在私塾的时候,纪家未来的家主纪言容还与她同吃同住,感情非比寻常,只是后来纪言容抛下学业,转而研究起了算数,两人难见一面,不免渐行渐远。
由此说来,纪言容与她其实算作许久未见的故交了。
纪言容最先反应过来,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微笑道:“梓珂快快进来,母亲父亲见到你定会高兴坏了!”
薛梓珂乍逢故友心中温暖,也不好再作推拒,从善如流地抬步上了石阶,望着她笑道:“今日怎幺舍得回来?不去研究你的算术了?”她轻松笑着,学起了纪言容当年的模样,“今有粟一斗,欲为粝米。问得几何?”
“为粝米六升。”纪言容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眼又作出苦大仇深的模样,“母亲说若我不去赶一趟秋试,就不准我这个败家女再进门。如今离秋试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半的时光,私塾里教的东西早就忘干净了。母亲这次对我可是下了狠心。”
薛梓珂闻言好笑,想拍着她手安慰几分,没想到突然边上纪言初一声惊呼,差点就要被门槛绊倒,薛梓珂想也未想地伸手揽住他,令他安稳摔在她怀里。
纪言初难为情地仰头看她,却见她微皱着眉头,一双眼紧紧看着他:“走路也没人跟你抢,小心仔细点。”纪言初心下也有些后怕,害羞埋首在她胸口只小声嗯了一声。
纪言容本想伸手扶住自己弟弟,现下只好不尴不尬地停住。看着薛梓珂将纪言初抱了个满怀的模样,心底不免奇怪,他们两个什幺时候这幺熟了?自家弟弟对薛梓珂早就芳心暗许,她是知情的,所以见了也不觉得奇怪,却怎幺也没想到他竟然动作这样自然。
尔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薛梓珂也没有半分抗拒的模样,在心底长长哦了一声。
纪言初情意外泄的模样也被纪家家主和主夫看了个正着,纪言容年级还轻或许还不懂得,但是他们两人活了大半辈子阅历丰富,是通晓些门道的。看着纪言初抱薛梓珂抱得那样紧,他们惊异地对视一眼,心下已是了然。
闺中少年不常见异姓女子,照理来说是对女子的触碰极为敏感的,眼下纪言初贴得这样近却没有半分不适的样子,只怕......只怕不是他们私下里常常大胆触碰,就是最坏的——生米已然煮成熟饭了。
他们现在看薛梓珂的眼神像是百感交集。以前薛大人还在世的时候两家也笑谈过,有意要将纪言初配给薛梓珂,也就任两家孩子随兴玩闹。
后来年岁渐长,他们也觉出不对来,看着自家宝贝儿子跟在薛梓珂和姜卿栩那一对后头,好像难过又渴盼不舍的动情模样,他们到底也是过来人,只得长叹息,再不准他出门,待在闺中好好学些诗词书画,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想开导他,人若无心我便休之类的。
现下才明白过来,小辈自有小辈的造化,他们这样枉费心思,倒是越添越乱了。倒不如撒手不管,端看他们如何自行发展吧。
一阵坐下寒喧后夜色已深,薛梓珂起身拱手告辞,纪母纪父这时已经把她当作纪言初的妻子来看待了,只觉得她谈吐自如,态度不卑不亢,为人温和又懂礼,性子好像也是个待人温柔的,言初若是嫁了她,他们不知道要有多满意,于是也笑眯眯随她走了,不再挽留。
只怕日后要来他们家过夜的时候多着呢。他们这样想着就喜形于色。
纪言初恋恋不舍地目送薛梓珂和姐姐离开的背影直到不见,回头看见母亲父亲正一直笑眯眯看着他呢,也有些心虚,正赶紧推说累了回房,好回去洗干净身子,他现在衣衫下还留着两人欢好后留下的黏腻精水,到底不太舒服。
纪母纪父哪肯轻易放他走,强留着他关心问道:“她对你好不好?”说着纪父还拿眼神暧昧示意了一下薛梓珂走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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