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自己没有带着那副颜晞泽的恼人皮囊,而是自由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天花板和地砖全都是清一色的白,仿佛融为一体,猛地看过去还有些乍眼。向左拐,走廊的尽头渐渐出现了一个小门,和周围完全不一样,它是漆黑的,仿佛还带着阴冷的气息,令人有些胆颤。孙挽清才刚靠近它……门板就吱呀一声自动打了开来……
“!?”
里面缓缓出现的景象令孙挽清立刻瞪大了双眼,惊恐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是一个乳白色的浴缸,里面积存了不少水,如果是在平时工作之余那这样一缸温水的确可以令人放松身心。只是现下那颜色却不能让人轻松……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刺目的鲜红,它静寂的宛如一汪凝固的血水,而赋予了那水面颜色的人,正是苏冉。她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和那日初见一样,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美丽……她将自己双手的手腕都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割口,其中殷殷涌出的鲜血与清水混在一起就像是浑然天成的残忍艺术,那么的触目惊心,那么的令人震撼。
孙挽清不知道她像这样睡着了多久,也不愿意去想。脑中嗡嗡刺耳作响,就像是爆炸了一样,成片的空白。
地板上扔着一张有些泛黄了的牛皮纸,它被人用好看的字体书写了这样一行文字:
【你的东西,我还给你。】
第七十二章
到此为止,那铺洒在一片白色瓷砖中格外晃眼的鲜血如数褪去殆尽,视线也清明起来,孙挽清骤然惊醒。过去的几秒钟里在梦中预见过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真实的就像是自己的确亲身经历过那样骇人。她从原本躺着的地方猛地坐起身子来,惊魂未定的样子,连脊背上都平白冒出了一层冷汗似的,激的人心跳加速足足有平常的几倍。
在冥界工作的那些日子里,她或多或少的也见过一些死后正站在冥界大门边排着队按照规章制度进行分门别类处理的死者,它们大都死状各异,面部表情狰狞而布满着恐惧感,亦或是早已残缺不全,丢失一个眼睛和少了半个脸都是常有的事,可这些东西也只是乍一眼看过去让人有些不舒服,却始终都无法撼动孙挽清那没心没肺透顶的情绪,就算是捧着一碗午饭走过,不巧正好看到一个摔成浆糊的高层坠亡者,她都只是耸耸肩,相比起这些更担心自己的菜被人吞掉而快步离开。
然而方才面对着苏冉规整且安静的死亡现场时,那幅定格画面却对孙挽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甚至平添了几丝绝望绞入其中。上涌盘踞于思绪顶端的悲伤太过于真实,此时此刻她已然快要分不清楚哪边是真实的世界,而哪边才是梦境了。她不想去更加深入的探究,也不愿意顾忌余下那么多的烦文缛礼。
有的时候孙挽清的脑子里也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她不明白究竟是自己太渴望转世,所以专注于工作的热情超额了,一门心思的体验起原委托者的心情;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令自己跟苏冉混的太过于熟识了,甚于产生了感情,所以才见不得她的离去。
可是不管是这两种情绪中的哪一个,亦或者是更加溢于言表的高深情感撼动了自己的心境,孙挽清目前为止都只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正是颜晞泽生前所经历过的,那段不知什么原因而下落不明尘封至今的记忆重新映入眼帘的结果。
直面了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就算是颜晞泽这种脾性无可救药的人,也总该会有一些愧疚懊恼的情绪参杂其中吧?或多或少,也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虽然这记忆起始皆于梦境中,但在人清醒之后尚足以深刻的映入思绪。从这里不难看出孙挽清在心中究竟审视了它多少遍。在梦里的时候,碍于四周有些不可控力,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当时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也不清楚这场自杀究竟是发生在几天之前,还是即将发生在这三天之内,但她总有那么一种预感,苏冉还没有死。
亦或者说,纵使她知晓苏冉一定会在这里死去,但她也总是在祈愿,希望这被乌鸦衔来的死讯可以更晚一些。
思考了一下,孙挽清果断打开自己手表上的通讯设备,打电话联系百首。她想跟百首提出见一下本次祈愿的任务委托者,颜晞泽本人的请求。好跟她面对面的仔细谈谈人生。这种直接唤出原委托者灵魂的事情,苏冉之前是隔三差五的经常这么干,但是孙挽清并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冥界都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简单粗暴……再加上自己并不是直属于百首的任务执行者,不敢保证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所以孙挽清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决定使出失传多年的绝学—夺命连环call。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她拨出去的二十几个电话均显示无人应答的状态。
这tm就很尴尬了。
看着自己只存储了寥寥数个联系人的通讯设施,走投无路的孙挽清情急之下只得转而联系另一个有能力满足自己所需的人,冥王简听偣。
“我想跟她见面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与其说什么想要在赴约当天选择回避开苏冉给出的邀请,那么为什么不祈愿从一开始就不要招惹苏冉?从一开始就不要展开这段荒诞可笑的恋爱?这样的思考方式才是一个正常人因该揣测到的吧?不要说什么简单的委托更容易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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