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乱世里,太多事所要担心的非的未可知,而是难控制。
苏少衍在得知公子襄要开办宴会已是在沈殊白接到请帖的三天后,伏暑的七月天,蜀中一阵高过一阵的蝉鸣实难让人压下心头的邪火,继而产生某种洒下叉叉叉,不知死多少的念头。处理完明灯暗浦的琐碎事,苏少衍随手拿过红樟木三足几上的青瓷碗,抿了口盛着酸梅汤,许是云姨早先镇了些冰块的缘故,入口倒是酸酸甜甜,颇解暑意。
眉睫略微抬了抬,余光便见午睡过后的沈砚舒不知何时竟站在半掩的门后不时偷瞧着自己,最近这段时日,沈殊白总似一副生怕自己哪天不留神就跑掉的模样,索x_i,ng从他的听筠轩搬到了自己的莞屏楼,一并的还把沈砚舒也给带了上。
说是孪子,可这哥哥沈砚殊却跟弟弟沈砚启的x_i,ng子没一处像,除了爱哭爱脸红,更是见着谁都一副怯怯的表情。见况苏少衍淡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穿一身浅青短衫的沈砚舒倒仿似受到惊吓一般,赶忙向后缩了缩,许是瞧苏少衍没出声了,畏手畏脚的又瞄过来,一张小脸憋着通红通红的,只指着苏少衍堪搁下的青瓷碗低低轻轻的发了个叠音,“酸、酸。”
这个小家伙,苏少衍低笑声见着沈砚舒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一双s-his-hi润润的鹿眼明明同砚启生的一模一样,但偏就不设防的眨巴眨巴的人心都几近融化,想若是他的小苏寄也能对自己如此……叹了口气,趁其不备下苏少衍倏地就是悄悄走下地然后一把将他楼紧在自己臂弯里,这样小小软软的身体,连挣扎都还不如何会,可为何他的小苏寄却连这半点的亲近都不给自己?
那样疏离寡淡的眼神,仿佛在瞧一个陌生人,一个该唤着自己父亲的陌生人。
还真是个狠心的孩子啊。。
“热。”指了指已经s-hi濡了一块的背后心,怀里的沈砚殊小嘴嘟囔了声,皱眉难受的动了动,苏少衍略略松开他,飘了缕笑的目光里满是宠溺,“你乖,我带你去洗白白。”
完全一副哄孩子的口气,连他自己说罢都不由得一怔,想幼年母亲还在时每每到了夏夜总爱在高挑出女墙一侧的绢纱灯笼下挥个素锦拍子唤自己:小衍,来,娘亲给你洗白白。
那是种南方人特有的甜糯的声音,仿佛沾染着江南的水汽,将眷恋铺进红尘的写意。他也记得那时的熹微光线,在头顶斜斜笼出一片,他仰头看着母亲的脸,如同隔着泛黄的薄纸,将颦笑间的眉目晕成深浅不一的光影。
太远的岁月像是太远的风景,一如记忆底静默上演的影戏。
可眼前的生命,又是如此的鲜活,他呵笑声,将砚舒抱过自己的肩头,三岁孩子还没有多少的重量,畏高似的,只知毫不放松的紧楼自己的颈,连垂落在肩侧的发丝都不曾幸免。
“小衍,爹亲说你要走了是吗?”
沾着浴池的水汽,那双望向自己的鹿眼小心翼翼的,苏少衍心中一声咯噔,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滑顺的发丝及着肩膀更显出一张j-i,ng致的脸,颇是委屈的,一朵红云渐上了小巧的鼻尖,也没等自己回答,忽听哇的一声,伸手就是抱住了自己抚向他头顶的手臂,其实也没什么力量,只是很紧很紧的,哭的人心肝一抽一抽的痛。
总是童言无忌……
“原来你在这里,呃,砚舒他怎么了?”门不知何时吱呀一声推开,苏少衍偏头,回见着菱花窗后的光线不偏不倚的投在面前人的脸上,反光似的,那张脸被勾出一层淡淡的金色边缘,有一瞬间,苏少衍产生种心动的错觉。
人入画中,大约说的就是他这么个模样罢。
“难得小衍这么看我,那不如我……多站会儿?”唇动了动,双眼却是不离苏少衍的,被独占的目光望的脸颊有些热,苏少衍咳嗽声,将原本抚向沈砚舒头顶的手详装从容的移开,道:“可能这天气太过燥热,砚舒背上最近起了好些个痱子。”
“厚此薄彼。”呵笑声,沈殊白将拎在手中的牛皮纸包裹朝着苏少衍晃了晃,“从拙知斋回来路过平井巷顺道给你买了老字号的酱卤鸭,买的微辣,怕一会儿你又顶不住。”
“襄的拙知斋?”挑高一边的眉毛,苏少衍滞了半分动作,沉吟道:“本以为以襄的x_i,ng子还能再忍耐段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又急着露面了。”
“没事,就中秋去吃趟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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