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是无情之人,更何况当年若不是你曾以我之名护过阿毓……哈,那我就大方让你多活几年又如何?只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的,一次次说出那个我忌讳的名字。”
只是一句不说出口,不知何就让站在苏少衍身旁半天的沈殊白心底一刺,从来从来,对着自己,他都无非一句淡淡的殊白,原来说到底,人都还是会羡慕,羡慕那些曾经的专属么?沈殊白勾了勾唇,且听身旁噗地一声,但见陆容止慌忙中抱住李祁毓的大腿,口中只念着皇上,怎奈何那人却再不看一眼他,一双墨瞳紧盯着苏少衍,里头像交炽着爱恨的火焰。
“那么少衍,现在告诉朕,你是希望朕赐死了他么?”李祁毓的声音很轻,轻的一如很多年前,那般置之度外的对着自己,苏少衍一挑眉,面色有种看不出的疏离。
“皇上!不要啊皇上!”
堪听说要赐死自己,陆容止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皇上那时候您是说过的,说过的只要容止乖乖听话,一定会对容止好的,皇上您都忘记了吗?”
“朕只知道,朕心里从头至尾,都只有少衍一人。”眼是向着苏少衍的,话却是对着陆容止,而在此时此刻,苏少衍不知何,心底的潮涌却是再难起伏。
很多年了啊,很多年了。从少年时代到现在,谁和谁又未曾没有把那份真感情摆在过第一位呢?没忘少年时代对自己说过的,和这人在一起不为图什么,后来怎样呢?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信任的缘故吗?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一路努力的方向不曾有失偏颇,那么现今对上,是否彼此的眼中的内容便不会增减的如此悖离?有一瞬间,他很想问,可惜一瞬的迟疑过去,可到嘴边的,还是成了:
“杀你,我至少有三十六种方法,可那样难道不会太便宜你?”再勾嘴,十二分的优雅中便又透出几许刻薄:“何况,即使真要杀你,也得你的皇上答应了不是么?只不过我好奇的是,沈襄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死心塌地?”
“襄大人已死,前尘旧事又何必再提?只是皇上,容止……”眼神倏忽一冽,下个瞬刹间,谁料得银光一晃,陆容止冷笑过后竟从靴中抽出一把尖刃就要向李祁毓的背脊刺去——
此一刻,时间仿佛停了。苏少衍脑中一空,跟紧的反应仅是横臂挡去,电光火石间,但听耳边一声锐响,苏少衍只觉耳际边一枚银镖擦自己耳廓而过,力道之准,力道之戾,顷刻撞偏了陆容止手中的银刃!
这样的出手和速度!难道是?侧脸,且见不远处的山亭后,一人玄衣乌发,脸色苍白的向着自己疾驰而来。
“容止,住手!”人影一把将陆容止带至身后,再反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皇上,还请看在愚弟少不经事的份上,臣……自愿一死代之!”
竟是……司空赭暮?苏少衍心中一紧,看向他的目光一时难复清明,倒是不想此时李祁毓倏地将他拉至跟前,一双墨瞳微睐起,似只得一句雨霁天青方能形容的应景,“还当你不会出手的,不是一直恨朕恨的要死么?
言罢抬手握紧苏少衍方才被匕锋擦红的右手凑近了亲了亲,一并又跟了句:“有你跟在朕身边,朕注定做不了一个好皇帝。”
“李祁毓!”猛地抽出手,若不是现下尚有旁人,只怕苏少衍就要一巴掌招呼了去,于是略敛了敛容色,淡声向一旁仍旧跪着的司空赭暮道:
“说说清楚,怎么他……竟会是你弟弟?”
“不知主人是否还记得,彼时主人和赭暮第一次见面时……”
那时候,倒确实记得他有说过那么一句,「你长的很像我夭折的弟弟。」难道?
……荒唐!
总不至于自己在妒恨着以为这人一路替着自己的时候,竟也在不知觉间替着他?可明明,明明大家就该是多不应同存于世的两个人啊。一时间,苏少衍不知现下该回应以何种表情,于是只好微勾着唇角,像是揶揄,也像是似笑非笑。
“臣耗尽数载光y-in才知道原来臣还有一名亲弟弟尚存人世,所以臣……”眼角早已有些发红,但许是因为碍于男人的身份,所以一直极力的忍着,司空赭暮半倾着身,一路跪着,像只不懂如何护犊的犬。一边苏少衍看着,不知何脑海中竟浮现出早年自己同苏淮远在一起的情境:
夏末的夜里,父亲将从老家带回的旧式青石案摆放置庭院,那个时候,他总会早早的替大哥苏淮远工整的铺开一张生宣,然后看少年的苏淮远挽起袖管,单手拿着支狼毫放进青釉笔洗中逆着转两转,彼时,他抬头看着大哥,总觉得在这飞舞着流萤和充溢着墨香的夜里,少年的苏淮远,挺拔的就像株梧桐。
前尘一梦,一梦倥偬。
竟已是那样远的事,远的总舍不得去想,想原来父亲的老式做派无非为了维持表面的清廉,而大哥苏淮远,一直以来的亲近其实也不过是在伪装?甚至,甚至连基于这一切成立的前提,居然都不过是一句违心的近乎自作多情的妄想。
……真是,有些可笑。
苏少衍低头看着司空赭暮,许久,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而此时李祁毓看着他,只觉他此刻垂眸凝思的样子,像是一个人行走在如烟的暮色里,四合静寂,岁月冗长,唯得他一人身披一层老旧的光,仿佛如斯寂寞了很久很久。
“家事国事天下事,没想到出了宫门,轮得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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