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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愈是在危险时,就愈要清醒冷静,因为……你的敌人会比你更不清醒冷静。”
“但是师父,你这两句,好像着实没什么关联——”
“咳,至于说关联这种东西,实在是……喂,小衍,难道你就不会自己发挥想象力吗?一切谜题都等着师父来解,那还用长你的脑子干吗……”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自己手里这张网,也快到要收的时刻了呢。苏少衍勾了勾唇角,他握紧了身侧沈殊白的手,无论如何,在此时此刻,都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亥时将至,伫云巷陌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该是时候回返了呢?
如果,如果一切都依如计划,那么,那么自己身边这个人,是不是就真如戏文中说的,真是紫微临世,天子真命?
“小衍,你看那顶二人抬蓝绸轿——”一点火光在暗夜中扑朔,雨霁过后,幽淡的水汽在潮s-hi的地表升腾起来,远远看着,犹如一挂倒悬于天地的晦暗瘴戾,是考验吗?为这一刻,经千山历万险,就像那位一路向西的苦行僧侣,眼里心里皆是片刻不曾后悔的信心和觉悟——
吾心动无妄劫,吾身戮三千孽,注定不登彼岸,不往极乐,唯愿……
“殊儿,你怎受伤至此!身后跟踪你的那些人……”轿帘被利风掀起,片刻前的思虑晃眼变成现实,苏少衍回头,但见此时尾随而至的沈襄,站在巷末的树后面白如纸……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2章
大燮的开朝帝君成公沈复大概此生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再经历一次最残酷也最不愿回顾的算计,血亲剑指,就仿佛十数年光y-in刹那逆行,眼前这一幕,是昨日的自己与今日冷眼对视。
“这江山换了谁坐还不都是姓沈?君父,将主公一位禅交我,我保证,有生之年定不会让父君失望。”
“大哥,如此出言不逊的话你都说得出,小弟我就是今日下了地府,怕头七之时想想都难还魂,大哥,我知你一心想置小弟我于死地,要不这样,你我一命换一命,当年是我将倾桑送入燕次那对qín_shòu兄弟手里害他枉死,你要出气,只管冲我来,当着君父的面,你我私了,你看如何?”
“为了一个婊子就要你亲弟弟跟着一块陪葬?!沈襄啊沈襄,你何以让寡人失望至此?!”强忍着胸口不让那口血咳出来,沈复压紧了胸口,隔着半人宽的距离,却再回不到当年膝下承欢的曾经,还真是……报应。
“君父,难道襄不一直是父君心里的储君人选吗?至于说倾桑……呵,君父你当真是不知我们大燮公子殊白的骇人手段,他若不是仗着有张和那女人一样狐媚的脸,襄就不信君父……君父,襄才是嫡系正统,是您立过的女人呼伦皇后唯一的儿子!”
“闭嘴!堂堂南疆的白音巫女也是你能诋毁的吗?寡人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你现在给我滚回去,寡人就当……”
“君父,现在恐怕由不得你了,”募地打断他的话,沈襄呵笑声回退半步,“来人,给我带君父下去好好休息,孤要在这里……”
“属下救驾来迟——”一声低沉男音凭空破入,倏然间,铁蹄声若潮水四涌而漫,由远及近的,很快将狭窄的伫云巷围成铁桶,为首之人方阔面虬匝髯,长刀霍然一挥,竟是不差分毫的停在沈襄的胸前,怒目对视,森然月色下再辨其面一道赫然长疤,竟如恶鬼转世:
“大胆公子襄,居然敢在此伏击主公!我秦瑁……”
“传寡人旨,公子襄目无法纪,乖戾成x_i,ng,妄图弑君杀弟,速速压至天牢候审!”
“殊白,殊白……!”一倾身,即选了个这最佳时机合时宜的昏厥在苏少衍怀里,且留那人面色灰白,只知死死搂紧自己。消这一刻,我也要留那纷扰前尘于九霄云外。
看不清的夜色里,沈殊白牵了牵唇角,此一刻,他仅剩的念想,无非是倚在这人的衣襟前,多嗅几口那还残存在这人衣角上广玉兰的香味。
如此清淡隽雅的芬芳,如果可以,是不是也能掩蔽这人身上多年以来的药苦?他并不得而知,他唯一清楚的,是他也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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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夏末多雨,雨后的空气中还夹带着难以消解的暑意,待沈殊白身子大好了些,时令已过了一月有余,在这期间除了往来的王医,便是夜夜留宿至他听筠轩的苏少衍。
生怕扰了沈殊白歇息,苏少衍特意吩咐每日过了申时,便不准砚舒砚启前来探视,说是探视,毕竟三岁孩童终究坐不住的稚子心x_i,ng,常常坐了没多时,便会缠着两位大人嬉闹,加之苏少衍本就吃不住这俩生的一模一样的小家伙鹿眼眨眨对着自己的委屈模样,无奈之下,只好每隔几日便抽些时间带这俩小家伙出门趟。
这日晨间落了雨,揭不开日头的郡里天气便更显得低沉寡郁,连原本说好的一起带砚舒砚启去城南的古角楼游玩的事情都只得作罢,向来少言的砚舒倒不多话,只是乖乖摆张矮凳坐在苏少衍身侧听他给自己爹亲念书,反观弟弟沈砚启,一边将红润小嘴撅的老高,一边上跳下窜的,总试图以各种方式吸引大人的注意以宣泄他的不满。
“砚启,你再这样蹦下去,今天的晚饭也不用吃了。”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沈殊白直起斜倚在藤椅上的身子将一张俊脸冰冷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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