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一颔首:“药尚不急,他还未醒,你但仔细煎来便是。一阵,再与我备些热水。”言罢转身欲回,然一思忖,又驻足回首:“明日一早,你再入城去置办些衣物与吃食,吾恐还要在此多留两日。”
小厮应下去了。
回到内室,闭上房门,放轻脚步来到榻前,凝视着昏睡之人苍白的面容,摇头轻叹了声,伸手触上他额头,并不觉热,心内才是一宽,又小心替他掖了掖被角,才挨榻落座。
闭目养神片刻,忽闻榻上传来一声轻哼,忙起身近前,果见那人已缓缓睁眼,倏忽看清眼前人,竟是一怔:“宇文。。。是你!”言间欲起身,孰料方一动,便觉肋下剧痛难忍,瞬时倒回枕上。
那人急忙伸手相扶:“你受伤已昏迷了一整日,还是好生歇息,莫要乱动,以防伤口再裂。”
榻上人闭目不言,神志却渐清明,昨夜之事一一浮现心头,一股凉意油然而生,直抵喉间,便止不住咳嗽!惹得榻边之人又一阵惊急,极尽安抚,才令之平复。
稍歇片刻,那人再睁眼时,眸中的迷色已然消散去,混沌不似方才,乃缓缓道:“此,是何处?”
榻前人一笑,执起他手:“此乃我一处外宅,处地荒僻,外人轻易不能寻得,你便在此安心将养罢。”言罢,在他手背处轻拍了拍,似作宽慰。。。
月冷星稀,西郊官道上,一列人马正匆急向城中行去。
马车中,南宫霁的脸色依旧沉郁,方才在李琦的劝说下,草草用了些膳食,此刻j-i,ng神总是回复些,然一刻未寻见那人,他便一刻不得安宁。虽说李琦方才之言,似教他见得几丝曙光,然到底只是其人一己之揣测,未得证实前,并不敢多怀侥幸,因而派遣去西山搜寻的侍卫,尚未敢撤回。
“单凭几道车辙印,表哥怎就能推定此事?”细忖过前后,依旧许多不明。
“那几道车痕与马蹄印,甚为清晰,可见定是昨夜雨后留下的,且我也已盘问过苑中宫人侍从,这两日,并无人由别苑后的小道骑马或趁车离去,则此为外人留下,当是了然!而另一则,是那人受了伤,独自并不能走远去,然既凭空失踪,当定有人接应,此一点,也不难推测。”
南宫霁听来,自为赞同,然又道:“表哥为何疑心宇文敖瀚?”
“宇文敖瀚这些时日对他多有纠缠,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我也是问过兰歌才知,昨日上。。。林渊随郡主来别苑之前,在酒楼见过宇文敖瀚,想必是敖瀚见到了郡主的马车,心中起疑,因而暗中尾随至此。只是别苑守卫严密,想来敖瀚为避人耳目,是将车马停在后苑外的荒野中,自己则一直守在周遭窥伺。”
南宫霁攒眉:“若事果真如表哥所料,则宇文敖瀚会否已对他的身份起疑?此番将他带走,又会否另有图谋?”
李琦沉吟道:“单凭这点蛛丝马迹,宇文敖瀚纵然起疑,却还不至想到那般远处去,忖来至多,也只能猜疑到郡主身上。。。”稍顿,又宽慰道:“事还未有眉目,殿下莫要过分忧心,且先去他府上一探究竟再说。”
南宫霁颔了颔首。
李琦又道:“为免凭空再多惹猜疑,入城后,还是由李某独往宇文府一探,殿下不妨先行回宫,这一日辛劳,还是歇一歇为好,再则大王处,殿下还须想好措辞应对!”
南宫霁抚额深叹:“此刻我怎能歇得下?再说爹爹那里,恐是已不能再瞒。。。若是今夜再无消息,也只能如实回禀,听凭处置罢。”
入城已是戌正时分。
李琦依言独自轻车简从直奔宇文府,然得到的回音却是敖瀚已几日未曾露面。打听其去向,府中皆说不知,然这倒愈发令李琦坚信,越凌的失踪必与他脱不了干系。当下之急,乃是寻出宇文敖瀚!遂连夜调动人马,往其平日里常落脚之秦楼楚馆一一寻去。
可惜奔忙一宿,至天明,依旧不闻佳讯传来。李琦的心意也终现动摇,始踌躇是否当上禀蜀王得知此事。只是南宫霁因半夜再回咳血,已教送回宫歇息,思来即刻去搅扰并不甚妥,再则也怕大王动怒,牵累世子。
一番斟酌后,还是决意多搜寻半日再说。
日已高升,南城门外,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李琦纵然心内焦急,却也不得不拉紧缰绳,徐步前行。好容易随人流涌出城门,却见前方一群人正围在一处指指点点,似议论甚么,恰挡住去路。
策马几步上前,高声唤众人让道,一面目光不经意向人群中一撇,顿是一震:那中间地上,侧身歪倒之人,竟无比眼熟!再一细瞧,心内顿狂喜:这,不正是自己苦苦寻觅了一日夜之人么!
翻身下马,几步闯入人群中扶起那人。此刻见他面色苍白,见了自己虽显欣慰,然转瞬身子便瘫软下去,倚着自己只闭目喘息。
李琦自忙令人去寻大夫,一面扶起他欲走,却见他神志似愈发不清,口中轻声反复念着甚,凑近听去,竟似是“宇文”二字。心中一亮,果真是宇文敖瀚!再一垂眸,见他方才至于身前的手已缓缓滑落,白衣上竟渗出血迹。一时大骇,自不敢再加停留,匆忙教人寻来马车便向最近的医馆赶去。。。
听闻人已寻到,不顾御医与宫人再三阻拦,南宫霁即刻赶去了李府。
越凌当下尚昏沉,好在伤口重经清洗上药,已然止住了血。据大夫所言,伤口不深,未及腑脏,因是只需安心静养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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