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不知道江洺为何问这个,点头道:“正是。”
江洺这才松开手,叹息一声,道:“我昨夜也梦见她了。”
李昀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过来,他面露惊惧,活似见了鬼,“她也穿着青绿色的衣裙?”
江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李昀则又开始怀疑是那两条狗崽子将鬼魂吸引来的。
两人寻思良久,李昀才道:“你娘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们应该好好遵循她老人家的遗志。”
江洺眉头微动。
“呃,说遗志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李昀笑了笑。
江洺也没说什么就掀开被子的一角起身了。
李昀也没步步紧逼,躺在床上看着他一步步地穿戴完毕又用清水梳洗了一番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李昀才起身拎着一盒小食盒去了一趟王妃院子里。
问了小丫鬟们才知道荣亲王不在,李昀便顺势跟王妃聊起了天。
“娘,我有没有什么姨娘之类的亲戚?”
王妃讶异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连自己有哪些亲戚都不知道?你外祖母就我一个女儿哪有什么姨娘?”
李昀垂目,“外祖父应当有几房小妾吧?她们没有所出?”
“唉,若是那些小妾的女儿们也算,那你的姨娘可数不胜数了!”
李昀试探道:“那有没有一个叫俞淑英的?”
王妃似乎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低头想了想之后似乎想到了点什么,又问李昀:“你从哪听的这个名字?”
“外家。”李昀随意掰扯,“您给我讲讲这个人呗?”
王妃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讲的,也是个苦命人。她幼时在府上受气多,长大后与母家断了关系就跟着男人跑了,后来就没怎么听说了。”
她回忆了一下又道:“小的时候看到她受欺负可怜得很,我也帮过她不少……”
李昀眼神飘忽,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江洺交代的都是真实的。
“是有什么事吗?”王妃关怀地问道,“她要是来投奔亲戚,我们于礼于情都应该帮一把。”
李昀闻言一滞,“您适才说什么?投奔亲戚?”
他想起来江洺当初就是借投奔亲戚之名来王府的,没想到此刻y-in差阳错竟成了真的投奔亲戚了。
王妃一看他的表情不对,就疑惑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李昀知道现今还不是透露出江洺身份的时机,就含糊道,“我前两天听到消息说是这个姨娘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王妃深吁口气,“苦命人。”虽说是姐妹,但真实待在一块的时间不长,听闻死耗她倒也没什么特别深沉的感伤。
“你难得来一次,我正巧有件事要问你。”王妃话锋一转。
李昀看她神色,就知晓是正经事,也正襟危坐起来,“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妃皱着眉轻声试探道:“今日京城里流传着一起关于你的流言……”
李昀站起身拔腿就跑,衣诀纷飞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长廊拐角处。
王妃:“……”
她心里更加忧虑了,李昀方才逃跑的举动和他小时候犯了大错不敢面对父母亲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还乖巧得很,性情不似现在这般顽劣。
印象里最深的一次就是李昀幼时不慎碰倒了皇帝喝酒的玉壶,他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碎片之后就偷偷摸摸一声不吭地从皇宫里溜了出来。
可惜他没料到当时正好被四处巡视的小禄子给撞见了,小禄子与何公公不同,他不知是为何事一直都很是厌恶李昀,于是转口就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甚至还添油加醋地胡说了一番。
他寻思着这个玉壶乃西域进献,是世间难得的稀罕物,更是陛下最钟意的一个物件,现在李昀失手把它砸碎了,陛下肯定大发雷霆。
小禄子一面等着皇帝发起怒来随口下个命令惩罚李昀,一面心里也忍不住美滋滋起来。
不过他非但没想到皇帝没下令处置李昀,反而还哈哈大笑道:“昀儿这事儿可做得太糙了,要是朕,就趁机将这个黑锅嫁祸给昔日与朕有仇的人,而不是就这么收拾了碎片简简单单地离去。”说着他还看了看小禄子。
“去告知王爷王妃一声,他们自己会管教。”皇帝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
小禄子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可是陛下最喜欢的玉壶啊,怎么就这么放过李昀了?
但他嘴上还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说:“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禄子退下去之前正好瞥见一边的何公公睁着怒眼死命瞪着自己。
而另一边的李昀出宫后则没敢立刻回王府,他知晓父王和娘亲肯定已经得知了消息,怕挨训就没敢回去,在街头逛了好久,最后还是王妃派出来的下人寻他回去的。
“我不是有意碰倒那个玉壶的……”李昀在王爷王妃面前说完就又逃跑着躲进了房间。
王爷挠着脸问王妃:“我的昀儿怎么这么胆小,丝毫没有我当年的风范?”
王妃就只笑了笑,也没说话。
几年之后的王爷就必然不会这样说了,而是会变着法儿地嘲讽说李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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