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责问:“你整个儿趴在水里摸啊,吓死我知不知道?!”
林雁行用讨饶的表情瞅着他:“对不起。”
陈荏掏出口袋中的备用手电,拧亮了扔给他:“看看你妈的瞳孔。”
“我看过了,对光线有反应。”林雁行说。
“那还是浅昏迷,得赶紧送医院。”陈荏说,“好在我带了手机。”
结果他摸遍了口袋也没发现那只陪伴他整个高中生涯的挪j-i鸭手机。
过了片刻,林雁行把那玩意儿从溪水了捞了出来——尽管厂方号称其坚如磐石,这下也成了砖了。
陈荏又说:“你在这里陪她,我上去喊人,小徐总就在附近。”
他转身要走,林雁行惊叫起来:“你背上怎么了?!”
陈荏不解,侧头一瞧才发现半边衣服在刚才的跌落中磨没了,树根和砾石在他雪白的肩背上横七竖八地乱刺乱抓,造成的结果倒也不是鲜血淋漓,因为血都在雨水里失尽了,只暴露着相当骇人的创面。
这下他感觉到痛了,低低叫了一声:“哎哟……”
林雁行飞快地脱衣服,他穿了件面料薄爽透气的浅色t恤,虽然沾了些泥巴,但经过溪水的冲刷后并不脏。
他举着衣服想盖到陈荏背上又下不去手,生怕弄巧成拙,造成更严重的感染之类,只语无伦次地问:“我衣服……我该干嘛?”
陈荏因为剧痛而扶住肩:“你受过户外训练,我又没受过,我不知道。”
林雁行完全慌了,他发现他妈受伤后都没这么慌!
心痛,疼惜,揪心,怜爱,歉疚……所有的滋味翻涌上来,最后统统化成了愤怒,针对自己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啊?!”他甩下那件无辜的t恤,炸裂出声,“我不想你来啊!”
陈荏牵动了一下嘴唇:“这是皮外伤,不会死人的。”
林雁行知道。
他也知道他妈的情况更严重,优先等级更高,可他妈不用在三天之后高考啊!
他不爱哭,这可会儿居然泪光盈盈,陈荏是他的心病,陈荏伤了就是他的心伤了,一颗r_ou_长的人心能抵得几次?
他舍不得!
“你气死我了,”他抽鼻子,“你不听话……兔崽子……”
“我不来能找着你吗?”陈荏无力地说,“别嚷嚷了,上去喊人。”
想了想又改口:“不喊也没事,我的头灯掉在岸上了,小徐总看见会过来的。”
他落下头灯原本是失误,现在反倒省事儿了,而且那灯上有发声装置,每隔几分钟会响起短促的蜂鸣,在这嘈杂的雨天里仍有一定穿透性,以小徐总的机灵会发现的。
林雁行将手电竖着放置在一块岩石上,周围堆砌鹅卵石固定,让雪亮的灯柱笔直向上,并且调至频闪。
灯光闪动才能提示他们所在,否则当光线在上空漫反s,he后,救援者可能会以为那是远处的天光——大城市周围从来没有真正的黑夜。
林雁行决定等待十分钟,如果救援还不到,他便上岸找人,现在他不能丢下两个伤患。
陈荏抱着膝盖蹲在方明明脸侧,他和林雁行商量过了,决定一寸都不挪动伤者,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如果运气好,方明明在溪水涨到脖子之前就能获救。
陈荏用手为方明明挡雨,林雁行站在他身后,赤果上身,将t恤一侧顶在头上,另一侧撑开,遮住身下的两人。
t恤衫早s-hi透了,但聊胜于无,总比直接被冷雨浇淋好受。
陈荏也脱下破烂的校服扔在一边,他现在身上是s-hi的,衣服还好脱些,就怕到了医院,血迹将衣料黏在皮肤上,那势必要再承受一拨撕裂之苦。
林雁行低头凝视着他的背脊。
他很瘦,但不是那种病态的、嶙峋骨感的瘦,日复一日的长跑让他的肌r_ou_充满韧性,他真是因为消耗太大才胖不起来。
他那么白,白到一丝伤口都藏不住,林雁行痛惜地看着他创口里磨出来的嫩r_ou_,艰涩地问:“……还疼不疼?”
“还渗血吗?”陈荏闷着头。
“……不渗。”
“那就不疼。”陈荏仰头看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雨珠,“这会儿该更担心你妈,我什么事儿没有。”
林雁行突然低喝:“我烦你!”
陈荏不明白。
“你老他妈撒谎!”林雁行的声音里有懊丧和自责,“有什么疼不能跟我说?!”
陈荏挑眉打量他紧绷的身体,垂下眼睫说:“腹肌不错。”
林雁行“咔咔”地磨了两声牙,突然想到刚才那窒息般的吻,一股燥热重新升上来,问:“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陈荏反问:“你说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林雁行心乱如麻,“为什么?”
陈荏浅浅一乐:“你还有多少个为什么?为什么我天天等着你来电话?为什么还有三天高考了却冒着大雨上山来找你?为什么一看见你就从河岸上跳下来?为什么搂着你亲……你傻吗,林雁行?”
林雁行的嗓子一下就哑了,没了声音,暂停了呼吸,只剩心脏在胸腔里惊天动地地跳。
他还没傻到家,所以语无伦次:“你是说……说……我……你知道你在说啥吗?”
“我知道。”陈荏向后捋去s-hi发上的水,半晴半y-in又美丽的眼睛扫向他,“你讨厌我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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