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划船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拿着钱也不肯载他们一程。这么冷的天,那一溜小破船能挡什么风。他现在今非昔比,可不要再受冻。
“那破船我看不上,我可是侯爷世子。看到这锭金子没?谁有好船,能载我们去姜城,这锭金子就是他的了。”男子神气地道。
肖涟却觉得有趣。
白骄待手下不薄,手下们个个没有缺钱的,这一锭金子,他们还真看不上眼。
果不其然,男人被狠狠呛了一下。
“侯爷世子吗?还以为你多牛气。没想到是小气,才一锭金子?还想去姜城,你打发叫花子吗?”
周围的手下也哄笑了起来。
“你!你们!”男子气得结舌,他可没见过不拿金子当回事的人。
他身旁的女子一边轻柔地拍了拍他,一边缓缓开口:“辰儿,我来。”
这句话,这声音!
肖涟心神剧震,猛地从位子上站起,带落了身旁的账簿,惹来归总账的喋喋不休。
肖涟却没再顾得上这些,他猛地离开书案,拉开门朝那个女人大步走去。
十六年了,是她吗?
肖涟还未走到那里,却只听男子话语间将矛头对准那个妇人。
“什么辰儿,我可是江辰,将来的侯爷。林娘,你区区一个下人,竟对我直呼其名?”江辰嚣张地拿着那个妇人撒气。
“是,奴婢知错。”林娘仍旧稳稳地为江辰打着伞,只是静静地垂下了眼帘。
“找船这等事本身就是下人的活,我和这些下人没什么好说的,你来。”
“是。”林娘低眉顺眼地应道。
而后,她赶在周围众人发作之前向众人赔罪道歉。
“各位小哥,我家主子只是找船一时心急,他向来如此口拙,没有恶意的。”
周围人撇嘴,没一人信,但没人吭声。
人们都在等着听这个林娘能说什么话。若是也与他那主子一般,便一同打出去吧。
林娘道:“我们急于赶路去姜城,可江边的船家一听是要去姜城,便都摆摆手,让我们另请高明。敢问这是何缘由呢?”
肖涟迈步向前:“大娘应是明白个中道理的。从这里去姜城有两条路,一条是旱路,要翻过两座山头,须得步行加马车。一条是水路,又快又省力。因此大娘才想雇佣船家。”
“只是大娘有所不知,目前这个天气下,一场大雪后就有可能封江。没人敢打包票自己去了还能及时赶回来。若是滞留于姜城,船回不来,人也难以返还。届时,船家整个冬天与船为伍,远离家小妻儿,连过年也不能团聚,过于困苦了些。”
林娘嗫嚅了一下,可还是向肖涟投s,he来了求助的目光:“话虽如此,真的不能通融了吗?我家主子有急事,只要及时把我们送到姜城,我们可以再加钱的。小哥,你能帮帮我吗?”
肖涟还没回答,追出来的龟青就c-h-a嘴道:“肖涟,你可别心软答应啊,你现在不是会算账了吗,该知道这笔买卖到底划算不划算。”
是啊,划算不划算自己能不知道吗?眼前的林娘有着让他无比耳熟的嗓音,面目比之十六年前苍老了些许,那举着伞的左手手背上的烫疤,正是那年为了护着自己不掉进火盆,才被烫出来的。
阔别十六年,临死前,能再于她所在的地方过一次年,又怎么会不划算呢?
况且,找到母亲,还了生养之恩,叫自己再也不欠她,不正是自己最后一个心愿吗?
母亲这么多年定是过得不好,才沦为别人的奴仆,若自己能向她的主子买下母亲的卖身契,还母亲一个自由之身,想必也能还母亲的恩情了。
“好,我送你们去。”肖涟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
“肖涟!你别忘了老大怎么说的!”谢白也在一旁反对。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老大不叫肖涟远离他的视线?
第19章
“我会跟他说的。”肖涟道。
“哎哎哎,哪能那么随意,这冬天那么冷,那种都是洞,太破的船我可看不上。你的船在哪?想拿我的金子,我还得看看愿不愿意坐你的船呢。”江辰不干了,怎么没人问他的意见。
肖涟闻言未恼,便领着二人走向他的船。
他的船虽旧,可是他与爷爷保养得极好,冬暖夏凉。哪怕是比姜城更远的地方他也划着它到过。
谁料,江辰叫了起来。
“这么破的船,得是一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吧?不成,谁知道会不会沉船,我不坐。”江辰心目中侯爷该坐的船,应该是那种大的画舫,悠悠荡荡地行驶在江上。他就坐在画舫里,与他人一样,也叫几个姑娘,好好快活个几天几夜。绝对不该是这种破船。
“少爷。”林娘哀求着他。
江辰僵了一下,而后跟她说:“不成,我可是侯爷,侯爷不该坐这种破船。”
听见他这么大放厥词,周围的人早就忍不住了,忍不住骂。
“带着你臭钱滚!”
“当谁稀罕!”
“敢在这里闹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敢在我的地盘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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