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告诉侯建军……”明恕想了想,“老村长将田和房子都卖了的话,或许能够给他凑出治疗的费用。”
“他不会这么做。”花崇叹气,“大病可以拖垮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更别说他那样的农村单亲家庭。他什么都不说,就是不想让侯建军知道。这样就算他走了,侯建军余下的人生,起码不会过得太过贫苦。”
明恕摇头,“可他没有想过,侯建军会遗憾痛苦一辈子。”
过了好一会儿,花崇才继续道:“这可能是他能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明恕无法反驳。
人有各式各样的挣扎与无可奈何,旁人其实没有资格去评判一个人在绝境里的取舍。
“我送侯建军去医院。”明恕起身道,“然后从医院直接出发去高铁站。”
花崇说:“你最好休息一下。”
“没事,高铁上能睡。”明恕笑了笑,“走了,下次再请你和柳老师喝酒。”
侯建军被送到医院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与明恕同路的还有洛城市局的几名刑警。将侯建军安顿好后,离高铁开车的时间也不远了。明恕正打算赶去高铁站和大家汇合,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喧哗。
一句最近经常听到的话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他妈该死!该死!我打死你!”
只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楼上有患者或者家属正在殴打医生。
他迅速拨开人群,连冲两层楼,果然看到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混乱的中心传出几声尖叫,地上已经见了血。
“救命啊!”有人喊道:“王医生被刺了!他有刀!”
紧急时刻,保安的反应总是慢一拍,明恕看到了那把沾着血的刀,立马飞奔而至,高高跃起,右脚飞踹,将刀“啪”一声踹了出去。
行凶者捂着手腕倒在地上吱哇乱叫,被明恕狠狠反剪住一双手。
保安这才赶到,几人一起上,将行凶者压制住。
被刺的王医生大腿中刀,已经被抬上推床。
现场混乱不堪,派出所民警赶来时,行凶者还在喊:“姓王的治不好我妈,你们为什么护着他,他该死!”
明恕将刀封进物证袋,交给民警,民警忙不迭地道谢,说:“这个刘辉来闹很多次了,非说是王医生害了他母亲。我们查得清清楚楚,王医生没有任何失职的地方,怎么就该死了?哎,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医患问题了……”
“最麻烦的是戾气。”明恕低喃道,“是动不动就认为别人该死的风向。”
民警没听清,“啊?您说什么?”
“这个人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了。”明恕说:“带回去好好调查一下吧。”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明恕赶到高铁站时,列车已经开走了,萧遇安改签了车票,在进站口等他。
“他们都走了?”明恕问。
萧遇安说:“没,你徒弟说要等你。”
“啧,没必要啊。”明恕想起改签之前的车票是连着的,大家都在同一节车厢,也不知道改签之后还在不在一起。
他其实不怎么想和方远航他们坐一块儿,倒不是有什么不正经的想法,只是来洛城这阵子他累得够呛,尤其是最近这几天,疲乏得都快透支了,很想安安稳稳靠在萧遇安肩上睡个觉。
若是队员们都在,那他根本靠不下去。
“已经分散了。”萧遇安轻易看穿他的心思,说:“改签得太晚,没有连着的票了,8号车厢就我们两人。”
明恕松了口气,和萧遇安一同检票进站。
这趟列车是夜里最后一班,和“红眼航班”没什么差别。车厢里没有小孩,乘客们几乎都在睡觉,安静得超乎寻常。
明恕担心方远航突发奇想来找自己,列车刚开出时一会儿偏在萧遇安肩上,一会儿又坐直。
萧遇安说:“放心睡,有什么事我叫你。”
他实在是太累了,得到这句保证,便安心靠着萧遇安,沉沉睡去。
列车在夜幕下平缓驶向冬邺市,萧遇安的侧脸映在镜子一般的窗玻璃上。
明恕先是枕在萧遇安肩上,后来又滑到了萧遇安腿上,不断做梦。
梦里仍在查案,结果却与现实截然相反。
他将罗祥甫这一亟待侦破的案子暂时放下,仅因为鲁昆和李红梅这两起案子里的些许线索,而跑到洛城,与侯诚一番周旋,最后却无法证明侯诚有罪。
侯诚没有杀死杨南柯,也没有杀死侯桨,只是写了几本悬疑而已,只是在书中传达了“有的人本就该死”的思想而已,出版社的审核流程没有任何问题,侯诚坚称没有以写书的方式煽动潜在犯罪者。
他的身边没有萧遇安,只有曾经的领导梁棹。
他还想要查下去,他已经从侯诚的眼中看到了疯狂、残忍、y-in沉,却无论如何得不到将对方绳之以法的关键证据。
墓心的书仍然摆放在畅销书架的显眼位置。
仍然有很多人默念着“有的人本就该死”,而后拿起了屠刀。
杀害吵闹小孩、杀害“不负责”医生的事件不断在各个城市上演,凶手明明都是墓心的拥趸,墓心却逍遥法外,甚至出版了新书。
新书的主题,就是残杀警察。
梁棹给他下了通牒,令他马上返回冬邺市。他想争取时间,梁棹却勃然大怒,斥责他身为重案组组长,不急着侦破手头的案子,反倒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本末倒置,有渎职之嫌。
墓心买通营销团队,在网络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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