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所以退无可退时,往往会选择沉默。
封允走过来,居高临下看他:“你抬起头来。”
宁安没抬,筷子在蛋液里搅得飞快。
封允勾着唇角冷笑一声,探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刚摸过冰块的手指冰凉,捏在温软的皮肤上,触感惊人的舒服,让人迷恋。
宁安却像被蛰了似的,打了个激灵,咬牙道:“干嘛?你这个坏人。”
“我坏?”封允被气笑了,指了指自己肿着的面颊:“你好意思说我坏?”
“你不坏,你可好了。”宁安端着一碗蛋液,被人掐着下巴心虚了:“要杀要剐您给个痛快话行不,好人?”
“行,蒸了蛋帮我敷脸。”封允说。
“是,大人。”宁安笑笑,为成功转移了话题沾沾自喜:“能放开我了吗?我脸疼。”
“哦,您脸疼啊?”封允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宁安抿着嘴不说话了,封允笑笑:“午餐晚餐都没吃对?您长了个铁胃啊这是?”
可好了,这是又绕回来了。
“你说,你刚嫁过来就给饿坏了,你爸妈会怎么想啊?”封允的手指沿着他的下颌线慢慢上滑,最后停留在宁安小巧温软的耳垂上,轻轻捻了捻,那里有三个耳洞,呈斜线向上,他轻声问:“疼吗?”
酥酥麻麻的痒,让宁安很不自在。
封允的目光也变得暗沉,从耳朵上移到他眼睛上,与他四目相接。
说不清什么感觉,宁安忽然有种窒息感,他往后退了退:“放手,封允。”
“叫声哥,以后好好吃饭我就放开你。”封允说:“我可不想被你父母指着鼻子骂。”
“封允,我比你大一岁。”宁安试着提醒他。
“对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自然年龄只能作为参考,而且我还忍受了你的家暴,让你叫声哥,还亏了你了?”
宁安瞪圆了一双眼睛,宁死不屈地看着他,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猫。
叫声哥其实也不亏,毕竟自己实际年龄只有十九岁。
更不要说现在还受制于人,封允两根冰凉的手指都被自己暖热乎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宁安闭了闭眼,双唇微不可察地一动:“哥。”
封允好看的唇微微分开,带点惊讶,显然没想到宁安这么容易就屈服了,明明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来着。
他眸子里又是好笑又是嫌弃:“啧,还没上刑呢,就投敌了?”
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两个人一个低头含笑,一个被掐着下巴羞愤交加,像锅里的小气泡一样就要炸开,恨不能扑上去咬对方一口。
顺也不行,逆也不行,这人实在太……
宁安手中盛着蛋液的碗转了转,眼里凶光一闪,只是还未动作,封允已含笑松了手。
一口恶气没发出来,宁安只得低着头鼓着腮继续搅匀蛋液,又在碗口罩上保鲜膜,放进锅里。
蒸蛋很快,不一会儿就上了桌,两人坐在餐桌边,一人一勺,分着吃了一份蒸蛋。
然后封允便理所当然地躺在了沙发上,宁安握着冰鼓着腮小心翼翼帮他敷脸。
封允开心地唱:“小刺猬呀,没有刺呀……”
他这会儿可舒服了,吃了人家蒸的蛋,把人使唤的团团转,看那平日冷冰冰的人此刻忍着气,乖顺的不得了的样子,简直是人间乐事,怎么那么好玩呢?
宁安握着冰毛巾的手一下下按在封允脸颊上,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手也失了准头,一不留神敷在了耳根上。
封允看他一双眼皮强撑着不停打架,可怜极了,不由大发慈悲:“行了,去睡。”
宁安懵懵地抬眼,半晌反应过来:“那这事到此为止了,不许再提。”
“我不提,我记着。”封允说。
宁安三步两步走进卧室,关门前露出半颗脑袋,冲着他:“哼,小气鬼!”
随即又像兔子一样,迅速缩了回去,关上了房门。
封允笑了起来,这人真是被气坏了,气出了孩子气。
接下来的彩排进行的十分艰苦,几乎每一场都是从下午开始,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能结束。
一组接着一组,一遍连着一遍,困了靠着冰凉的地面眯一眼,饿了随便吃口盒饭。
脚下走的每一步,台上的每一个动作,定点的的每一个角度,时间,以及模特自身的眼神……
在一遍遍水磨工夫下,一点点磨到完美。
洪城外面有公交车站,清晨车上很空,宁安便选择乘公交回家。
到家时大约都在早晨七点多钟,幸运的话会遇到封允在做早餐。
清晨的寒风被关在门外,房间里是温暖馨香的味道,有封允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阳光这时也恰恰能打进卧室,和那夜晚的疲惫,辛苦,以及室外冰冷的风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封允会顺手帮他准备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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