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没有听清,不禁将脸又低下几分。
林安视线再次模糊,梦中徐新越靠越近,手里握着一盒红皮烟,在月色下闪闪发亮。他用尽全力地凝视着,泪水夺眶而出。
于是两秒后,徐新因等待答案而紧闭的嘴唇,始料未及地被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覆住。
林安双目微阖,被眼泪浸染的眼角在灯光的映衬下,似有微光闪烁。
鼻息猝不及防地交错,依附停顿间,竟变得比重叠的嘴唇更加炙热。
徐新目光垂落,最初的惊讶过后,眼底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林安尚自与他亲密相贴,却显然是昏沉糊涂得厉害,不曾辗转厮磨,也不懂何为唇舌濡沫,须臾,便带着滚烫的温度重又退开。
徐新等了等,望了对方再一次抵靠在自己肩头的脸颊片刻,一言不发地俯了俯身,将人抱起带下了楼去。
踏出饭店大门时,已近九点三刻,街道上开始渐次聚拢起一批散席归客来,霓虹闪耀中,有人说笑寒暄,也有人相拥作别。
徐新将林安放进车里,关上车门后又折返回前座。
小王二十多分钟前就被丁华借走,这时估计已把人安全送达住所,车子刚发动,放在副驾位上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徐新接起,耳边传来惯常的询问,“先生,您还在永宁路上吗?需不需要我现在过来接您?”
徐新将车倒出车位,低声道:“不必了,我还有事。”
那头答应了声,徐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躺在后座安静沉睡的林安,顿了一顿,又交代道:“明天一早你给徐媛学校去个电话,就说她班上的林老师身体不舒服,需要请一天假。”
“……好的。”小王在那头一愣,随后迅速回道。
徐新收了线,又朝前方看了一眼,驱车开出了飞宁路。
许是国庆将至,沿街的商铺俱都张灯结彩,就连道路两侧的绿化带都仿佛沾上了喜气,丝毫不见了以往尘土飞扬人烟寥寥的荒败。徐新朝前开了一段,将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等待指示灯变换的途中,将车窗降下了半扇。
这条路,他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退回去百来米,便是曾经的国连三厂,而斜对面,则是这些年经历了几度兴废,如今却建成了市民开放性公园的废园子。
丁华经过这一片的时候,总爱在私底下玩笑,说如今的c市哪儿哪儿都好,唯独缺了能再让人把酒对明月、迎风尿三丈的地方,你看看,就连当初这流氓集散的土匪窝,现今都突然摇身一变,活脱脱地成了小年轻们的谈情圣地,政府还真是他妈的牛`逼。末了还要再揶揄徐新两句:这不,连咱一向视权势钱财为粪土的徐哥都选择了弃暗投明,不但主动改邪归正,还义无反顾地投身在了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上,这j-i,ng神,这觉悟,说是感天动地都不为过,足以名载史册!
徐新靠坐在椅背上,沉默地盯着前方终于进入最后漫长计数的信号灯,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有人果然按捺不住,两条短信相继涌入。
哥,谈得怎么样啊。
哈哈,效果还不错吧?
徐新笑了笑,想起十分钟前那个算不上吻的吻,简单快速地回复了两个字过去,“不错。”
信封形状的图形飞转了两秒,随即显示出消息发送成功的状态。徐新几乎立时便能想象到丁华在那头贼头贼脑的笑,果然没两秒,电话就震得得快飞起来。
指示灯由红转绿,徐新顺手按掉电话,勾得丁华在另一头哇哇乱叫——
哥,咋不接啊?
唉,果然是有了林子忘了华啊……
嘿,这可就不厚道了啊,过河拆桥,是咱正人君子该干的事儿不?
徐新将车开上返回西区省x中的辅东路,对另一端的狂轰乱炸不予理会。
对方还兀自沉浸在他所编造的兄弟情深的说辞中无法自拔,许是在这个虚伪成为常态、荒诞稳坐高位的怪圈中混迹久了,所以哪怕捕捉到了一丁点儿所谓的纯粹,都能令其发出非比寻常的夺目光辉。
更何况在自己的“坦言”之中,是他徐新对昔日朋友的苦难袖手旁观,是他徐新对以往弟兄的求助无动于衷,也是他徐新造成了与林安走向分歧并最终决裂的开端。
丁华对此深信不疑,甚至搜肠刮肚地自己从相关记忆中摸寻出了不少令人发笑的佐证,最后得出结论:难怪难怪,难怪那段时日里他徐哥同小林总是若即若离忽远忽近,时而亲密无间黏糊得要命,时而又冷淡无比形同陌路。
二十多分钟后,车在x中附近的一处居民区中停下。
林安再不复不久前在“巴山布衣”中的情绪激烈,侧躺在后座上彻底陷入了沉睡。
徐新站在车外抽了会烟,抬头看向了几步开外的某栋居民楼处。
这小区叫翠芳苑,曾被周围居民戏称做“官苑”,2000年刚建起来的时候,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吸引了不少当时的大小干部前来落户,徐光彼时还未被调离c市,也在里面购置了一套四室户,不想刚住了半年不到,就同李平一道被调往了b市。
后来徐媛进了x中,徐光便有意着了人前来安排,说是让小姑娘住下,也有便于她平时上下学,谁知小丫头偏不乐意,拼死也要跟着小叔徐新赖在那“荒无人烟”的新区竹园,每天“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地万里迢迢来求学。
要说为何徐媛特别偏爱依赖徐新,徐新起初也很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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