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着马,远远看见舅舅站在城门口,城门口有几个孩子在打闹嬉戏,大概是城里人家的。薛偲虽然为薛家军总帅,对待敌人毫不手软,但平日却毫无架子,父老乡亲都很爱戴他。
有个孩子摔倒了,哭得厉害。
薛偲稍作停步,蹲下身,把孩子抱起来,孩子生的眉清目秀,就是雪白的小脸上贴上了一大块儿黑灰。
薛偲抬手去擦,却赶到腹下冰凉。他抬起的手有些发抖,他的目光凌厉的扫过孩子紧闭的双眼,嘴角微微浮起苦涩的笑意。
孩子大哭,“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爹娘就不会死。”
薛偲没有力气起身,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他依旧扶着孩子的小臂,他想知道孩子欺骗他,把匕首捅进他心窝的原因。
“害死……”
“我爹娘是你害死的!爹娘那么信任你,却因为听了你的话被埋在石洞里,我恨你,我要给爹娘报仇,我要杀了你!”孩子越哭越凶,或许是太害怕了,他忘记了逃跑,只记得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诉苦。
此时赵凌已经下了马,离着他七八十个步子远。
赵凌早就觉得不对,血腥味钻入他的鼻腔,舅舅背对着他搂着那孩子说什么,血腥味的源头正是那里。
“舅舅!”
飞奔过去,他看着舅舅身下的一滩血水,陷入昏迷。又看见孩子手上与衣袖上的血。刺杀?刺客?小孩子?也就是无害的小孩子才能利用舅舅的善良,卸去舅舅的防备。赵凌迅速给舅舅止血,大喊叫人,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把主帅抬回府上,那孩子被押进大牢,赵凌说了句留他一命,因为担心舅舅,把审讯的事交给了副帅方镜。
最终,他都没来得及与舅舅说上话。方圆十里的大夫都被请了来,唯有赵凌执着的不肯相信,舅舅已经离开了人世。薛偲在被送回府上前就已经断气,没有医术能医的好一个死去之人。他明明已经回来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舅舅从生到死,他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方镜犹豫了许久,才推开赵凌的屋子,审讯不费吹灰之力,对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面对一根全是刺的长鞭子,毫无保留的全都招了。
“公子。”
“说。”赵凌难过,理智还在。
“那孩子的父母,死在鄢山地洞。”
赵凌缓缓的抬头,他想笑又想哭,两种矛盾的感情真的可以同时存在。
鄢山地洞塌陷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大多是在那里避难的附近小镇上的村民。
他没有亲眼所见,却听薛家军里的将士们,提起过那时候的情形。由于山体塌方严重,无法把尸体挖出来,他们又急着后撤支援,生生的没有管那些埋在山里的人。
可他们的死,不能怪舅舅。
虽然舅舅下令让他们进洞避一阵子,舅舅说洞里才安全,大家信任薛家军才会舍弃家当,聚集到鄢山地洞中。
当时赵凌要破伏天阵,附近很可能是唯一的破口,他让舅舅帮忙,把周围的无辜百姓带到安全的地方,千万别误入阵法迷路。这么多人,不可能在两三天的时间里拖到很远的地方,只能在附近找洞x,ue暂住。
可舅舅也想不到,鄢山地洞会被山上落下的石块堵塞洞口,也没想到接下来整座山轰隆一声塌下来,也没想到伏天阵的破口会引来天地震荡,群山移位。他来不及救人了,如果他事先知道,一定不会让大家躲进鄢山地洞中。
他心里有多自责,面上虽然看不出,他是薛家军的主帅,是五国联军先锋军的主心骨,赵凌在废寝忘食的找到破伏天阵的办法,好容易在国界线附近有了眉目,他必须守住梁国与宁国的边境线,让赵凌把唯一的破口一戳到底,他必须稳住大局。
“公子,主公说,若他有什么意外,让属下把薛家军的令牌交由公子。”
薛家也只有他了,他的两个表弟死在伏天阵中,他的表妹年纪尚小,外公只有他母妃与舅舅一双儿女,薛家唯有他能当的起薛家军的主帅了。小时候他经常骑在舅舅的脖子上,指着桌子上木头刻的小兵小将说自己将来要当薛家军的主帅,他一直没有亲手摸过这块象征着主帅身份的薛家祖传令牌,这刻着薛字的金牌,原来有这么沉重的分量。
“为什么?”赵凌收起令牌,转而看方镜。
舅舅不会这般无端命令他的副将。除非他早就预料到可能发生意外。
方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主公说,如果少主问原因,就把地图给少主,主公还让属下告知少主,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少主的亲人与朋友。一旦出事,少主可带着薛家军按着信中地图,避入英灵山。”
赵凌还摸不透其中意思,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被隐瞒了天大的事。
“少主,”方镜忽然跪下,“少主,不,主公,属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先主公这几日收过一封梁都来的密信,看过之后就与属下商议了这地图上的退路。避开大梁守军,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属下不知关键,先主公也不告诉属下,请主公明示。”
赵凌凝眉,他在舅舅的屋子里翻找,并没有方镜说的那封信。舅舅看过之后烧掉,说明此信的内容不能让外人知道。
“那孩子呢?”
“在大牢。”
“带我去。”
赵凌还有一个疑惑,方镜没有问道的疑惑。
一个孩子,五六岁的年纪,怎么可能设下这么y-in险的杀人谋局,怎么可能弄到带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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