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新高二高三都在补课,偌大的校园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一个人单调的脚步声和远处模糊的蝉鸣。
从宇寰楼到复兴楼,最后是树丛之中的正琼楼,他走得很慢,忽然前方的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掩映在藤蔓绿植中的小篮球场上有一群陌生的少年人在打球,为首的那个个子很高,肤色略深,穿红色的球衣,即使隔得很远也能看清他那矫健灵活的身手。
他还没来得及走近就有个篮球滚落到的脚边。
“传回来,谢了。”那几个少年朝着他大力招手,“学长,快点!”
如果是以前的他,碰到这种事要么会手足无措要么会掉头就走。但现在的他弯腰捡起球,反手传给那个带头的高个子少年,高个子少年接到后向他吹了声口哨。
“谢了。”
这群少年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球就收拾收拾走人了,而他一直在这里待到了日暮西山。
涂着绿漆的栏杆和球框都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变的只有在这里打球的人。
他心知肚明,他和卓霜之间的联系早在那个夜里被彻底切断了,即使仰望夜空,有些事情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昔日种种宛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即使这样,他还是想要再见卓霜一面。
第二卷 下部·尘埃
第1章
将近年关,雨雪天渐渐地多起来,今天亦是如此,早上出了点雾蒙蒙的太阳,中午过了就开始下s-hi冷的濛濛细雨,到晚上都没有停的迹象。天气预报里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医院内外最常听到的抱怨就是衣服晾在外边三四天都是s-hi的,还要下班后专门花时间去烘干。
六点多钟,办完交接查完房的江愁跟今夜搭班的崔医生打了个招呼。
崔医生比他大三届,是普外科的主治医师,有点胖有点秃,为人和气,和邻里几个科室关系都不错。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崔医生正拿着手机点外卖,“何主任又叫你过去帮忙了?”
“嗯,那边正好差个助手就喊我过去了。”
江愁坐下后推开桌上放着的杂七杂八东西,打开食堂买来的简陋晚饭,边写病志边吃了起来。
一般值夜班的医生都有半天休息时间,下午四点半过后再来就行了,但他的直系教授也就是心胸外科的何主任提前几天就通知他今天有台大手术需要他当助手,所以上午九点他就跟着何主任一起换上了无菌衣,一直在手术室待到了交接班的时间。
“我看不是正好差个助手,而是像你一样的助手吧。”
崔医生打趣道。刚招进来的这届毕业生里何主任最喜欢的就是江愁这个从硕看到博的嫡系,这事在外科算个公开的秘密。
“只是二助,过去递一下器械顺便长点经验,大部分重要的事情都是老师他们在做。”江愁忽然停下筷子,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
崔医生值夜班经验丰富,看到他皱眉就知道原因是什么,“保温壶里有热水,我下午刚烧的,现在应该还是温的。”
饭从食堂提过来的一路上冷了不少,走廊那边有微波炉,但站了大半天的江愁实在懒得站起来再走一趟,打个热水就是极限了。
热水倒进杯子里,**到杯口一圈瞬间起了一层白雾,拿起来稍微有点烫手。
“谢谢。”
“喝完待会记得给我烧壶新的。”
今夜要写的病志很多,江愁三口两口吃完晚饭补充能量,然后去给崔医生把水烧着。
“看样子今天晚上怕是不好过咯。”崔医生唰地拉开窗帘,看着外头的景象如是说道。
江愁扭过头,看到跷二郎腿的崔医生,“怎么突然这样说?”
值夜班的最怕自己咒自己,他虽然不信玄学这套,但连轴转了这么久,总归希望夜里事情能够少点。
“喏,你看窗户外,还有刚刚收到的气象局短信。”
电水壶里没多久便发出骨碌骨碌的声响,壶嘴的地方喷出白色的蒸汽。
江愁拿出手机,看到未读消息就懂了崔医生何出此言。
下午这场朦朦胧胧的小雨入夜后正式转成雨夹雪,气象局连发几次道路结冰黄色预警。雨雪天,地面路滑,这样的夜晚会发生什么,他们这些曾在急诊部和骨外科实习轮值过的医学生都再清楚不过。
“不谈了不谈了,免得到时候说我乌鸦嘴。”
崔医生摆摆手,趁外卖没有来的功夫做起自己的分内事。
江愁烧好了水也重新坐下,专心致志地投入进枯燥又繁琐的文字工作里。
他是八年临床本博,今年毕业后经由何教授的引荐进入学校的附属医院工作从最底层的住院医开始做起。
住院医一周要值两三次夜班,有时和同科室的主治搭班,有时自己一个人。值夜班并不是外人想象中那种值班室睡觉的清闲工作,即使没有患者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尤其是像t大附属这种大医院,每天要接收许许多多因为各种病症入院的患者,病历上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完的事情到了留作存档的病志这边就需要详尽地写出从病情发展到会诊结果等种种经过。
假如他能一直不被打扰地写完全部病志倒也算是清闲,然而事实就是中间还要经历不少的风波:病情方面拿不准的地方需要跟崔医生讨论,期间又不止一次接到护士打来的电话,问他病人出现状况,比如409床的病人突然胸闷呕吐,433的病人一直喊痛,诸如此类的该怎么处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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