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这点的时候刘娘子差点发疯,她扛着木棍追着那些坏小子们打,见着那些恶少年更是指着人鼻子骂,但是已经没用了。
长子破相前途尽毁,次子不言,两个孩子和周围格格不入,根本不愿意去族学,也不愿意去学堂。眼看着两个孩子都要过了开蒙的年岁,刘娘子只能咬牙去参加了卢奴县翁主所开的女子学舍,她用自己原来拿来卖钱的绣品当做束脩,带着两个孩子就去报了名。
刘娘子觉得自己不是个聪明的,她甚至学得没有偶尔来旁听的儿子们快。不是不沮丧,但是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她都撑了下来,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就如同先生所说的一样,学习中没有聪明,只有勤奋。
她就是靠着这样的勤奋在这两次月考中都得了魁首,还拿了学校发的一笔奖励金。那个月,她第一次拒绝了宗族送来的救济品。
而现在,她要向她的孩子们证明一件事情——即便他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他们也不是没人要的野种,更不是有爹生没爹养的畜生。
他们有宗族、有国家,有她这个母亲。他们的父亲教不了,那就由她来教。
她以前是个懦弱的人,甚至一度将保护家庭的职责交给了才七岁的老大。除了哭和沉默她什么都不会,但以后她会立起来,撑起孩子们的一片天。
众人听她读完之后均都议论纷纷,九成均是不敢置信,“瞎读的吧?殿下会设这个?那那些个大老爷不是要疯了?”
“刘娘你是不是乱读的?”
“就是就是,这可开不得玩笑,殿下要知道我们开心的事作甚?难道我今天抱了个大胖孙子也要告诉殿下?”
“哈哈哈……那我今天多摘了两斤漆果是不是也要说?”
不少汉子纷纷表示不信,却也有不少娘子站出来力挺,“柳娘才没有读错,这上头的字我也认得,就是这个意思,不信你们问先生去!”
“就是,明明就是这么说的!”
娘子军们一喊起来,男人们纷纷就都瑟缩了下,一个两个都只敢小声嘀咕,“你们女人,就靠着每天学的那几个字,还能读懂这个?”
“我们女人怎么滴了?我们就是读懂了!”
队伍中吵吵嚷嚷,最后还是先前那个凶凶的小吏肯定了刘娘的读法正确后才平息了这场s_ao动。
本地人尚觉无妨,而在旁人看来,却极其惊奇:中山国的女子平民竟然识字?而且看起来比之男儿郎也不差,这是偶然还是……随后他们一打听,这所由堂邑翁主建立的女子学校就入了众人的视线。
在听闻女子学校的瞬间,不少男人均是皱眉表示不喜,等后来探明其规制,才有人醒悟中山国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自然想不到陈娇的目的是为了证实女子也能学,也能学好,但表面上的目的却很明显,那就是借由女性来教育孩童。
“既如此,为何不直接开设教导孩童的学舍?”
这么问的外乡人当即被人嘲笑,“你小子还没生娃吧?等你生了就知道了。你以为教个孩子那么容易呢?如果不是亲生的娃,估计都要被打瘸腿啦!”
中山国当然不是因为怕忍不住揍孩子而不开设小豆丁学校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抵抗力问题。
在一个没有过多消毒措施的时代,人口长时间群居很可能会使得传染病蔓延,尤其是抵抗力最弱的孩童。虽然基础教育从娃娃抓起,但夏安然确实不敢冒险。
就算是以成年女子为主的学堂都曾经发生过冬季风寒传染事件,最后还是小国王强行要求每个女子在进入校舍前都必须带着孩子洗手洗脸,学舍房间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开窗通风等举措才将大型感染遏止在摇篮之中。
一旦学校发生过一次大型传染事件,那么夏安然毫不怀疑这所学校定然会开不下去,哪怕他们支付全额医疗费也一样。
风寒约等于闯鬼门关的时代,又都是带着孩子的母亲,没有几个是有这个胆量来冒这个风险的。
女子上学虽然看着热闹稀奇,但说白了也就是为了给教育孩子做准备,大家看个稀奇也就罢了,谈论的重点很快放到了这个“国王信箱”上头来,众人对此都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你说举报什么还比较正常,殿下要知道我们开心的事作甚?这这这,这真的很奇怪啊!
这个信箱挂在那儿一连小半旬没有一封信,但每隔五日,使者依然会来用特制的钥匙打开小锁,风雨无阻。
这样的举动都落入了暗中观察的人眼中。
终于有一日,在距离卢奴县最远的北部涞源县,有使者打开信箱时看到了一封信,不光是使者本人,就连周围的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居然,居然有人往里面投信啦!!
“写,写的什么?”围观人士纷纷聚拢,但他们很快被使者呵斥。
使者取出一个木箱将这封写了不明内容的信件放入,然后在木箱上悬挂铁锁,于木箱边缘加上封泥并且在上头慎重敲下了自己的官印。
这一系列举动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有村人小声呢喃,“不,不打开吗?”
“这是呈送给殿下的,未达殿下手中不可开。”使者做完一系列举动后说道。他也没想到先开张的居然是涞源县,幸好一整套工具都带在了身上。他一时间有些兴奋,来不及和乡亲们多说就策马而去。
作为第一个收到了群众信件的人,他面上也是非常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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