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张漂亮的脸啊,和自己不相上下吧,微生心里想着,手巾搭在额头上,冰凉的指腹碰到滚烫的脸颊,猛烈的温差让人微悸,微生顿住了,然后又轻轻戳了两下,纤长的睫毛却是尘封了一样,动也不动,又所幸伸出另一只手,胡乱□□了一番,又暖又软,手感极好。
乘意轻轻咕囔了一声,微生时那张描轮画廓的手收了回来。“真是不公平啊,我只是因为身边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了呢,不用做选择真的是有点草率了。不过怎么办?又不愿意结识其他人。”那就只能选你了。乘意安然沉睡,微生时自言自语。
已经很晚了,或者说很早了,微生时在床沿趴了一会,没多久就觉得硌得慌,一张双人床,看着乘意乖乖地只占了一隅,微生时又心虚又理直气壮地翻身上床,“床这么大,不睡浪费呢。”
没过几个时辰,天渐渐白了,屋里也亮堂了,微生时侧过身面对的乘意,伸出手在他头上试探,是正常的让人放心的温热感。微生收回手,双手交叠枕在脸颊下,肆无忌惮地盯着乘意,晨光熹微,乘意耳朵上细细绒绒的汗毛,在逆光下闪着金光,像个婴儿,分外柔和。没有预兆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微生时迅速起身落荒而逃,不多久,又蹑手蹑脚光着脚回来了,看乘意并没有醒来,拿起鞋子略显狼狈的逃离现场。
‘呼~还好没被发现,否则也太丢脸了。’微生时稍稍庆幸,转眼又拉下脸,如果被发现,不只是被嘲笑丢脸,更严重的也许会冷眼逃离,也许会无法接受吧。
很快,微生时洗漱清爽,上朝去了,今日朝堂定有变故。乘意仍在家里睡得天昏地暗。
于此同时,长河上三三两两的打捞者也开始工作了,河面上漂浮着的完好无损的小木瓶不多,但木屑纸屑这些垃圾也要及时处理,所以清理的人还算不少,上岸后,这些完好的小木瓶会被送到街角一家名叫起愿的小店,店里空空荡荡,除了四周墙壁上满满当当的小木瓶,只有一个年轻的小白脸,不怎么管事的样子。
今天,这些一年来都没有被认领走的心愿,将会被全部烧掉,烧得比炸在半空中的心愿还要支离破碎。
小白脸会把新瓶子一个个拆开来看,有署名的贴上名字,没署名的重新装回去,糊里糊涂的放着,不过能公布的只有名字,内容还是在保密的,往年也不乏有钱人,将所有未署名的都买了回去,一个个查看。
这些早已是约定俗成的,人们也不介意愿望被窥探,通常署名的人们会写漂亮的,有些冠冕堂皇的愿望,也存着能有人找到它,替他完成心愿的幻想;而不署名的人,则是天马行空的,出其不意的甚至有些恶毒的心愿。小白脸会机械的统计好名字,然后用好几天的时间阅读那些有意思的心愿。他不与人结交,自然不会外露。
乘意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除了醒酒的汤药,只有寡淡的清粥小菜,让人毫无yù_wàng,微生不在,也不知归时,他只好出去觅食了。
街上一如既往散发着r_ou_食的香气,端午的余热还算浓烈,人们还都喜庆,乘意坐在离宫门口最近的面摊,边吃边等,‘奇怪,今天的早朝也太长了吧。’
一碗面吃了干净,官员才三三两两地走出宫门,大部分乘轿离开,余下一些步行的,面色都极其怪异,心事重重又行色匆匆。乘意撑着腮帮子,一颗心七上八下。
直到微生走了出来,乘意才起身迎上。
“今天气氛不太对啊。”还好见微生时面色如常,乘意也放松下来,但为了自己蓬勃的好奇心,还是问出了口。
“你很快就知道了。”微生时没有离开,坐了下来,“老板,请给我一份馄饨。”
中午,白日在头顶稍稍偏了些的高处,日光之下,人物景象都淡淡的,像是曝光过度,像是饱和度降低的画面,一眼望去,朦朦胧胧,没有一点鲜活,除了百步之外的红楼,耀眼如常,此时的城楼上,是许久不见的演公公,携圣旨而来:
“予闻皇天之命不于常,惟归于德,故尧授舜,舜授禹,时其宜也。天厌我韶澈,垂变以告,未尔罔弗知。予虽不明,敢弗龚天命,格有德哉!今踵唐虞旧典,禅位于平凉侯韶寒凉,庸布告遐迩焉。”
演公公是个天生的演说家,细长的声音回荡在寰宇间,远处钟楼上不疾不徐的传来八次钟声,立新帝鸣钟八次,帝王崩鸣钟九次。皇城中的许多人在没有听到那第九次鸣钟后,都松了口气,只是先帝无子嗣兄弟,何人即位,离得远的人就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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