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禾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耳朵,“当然可以。”
阮山白就这样搬进了太医院,成了半个编外人士。从此顾禾的每日行程除了去三清殿跟叶婉儿隔着屏风吐槽以外,便多了一样,那就是去太医院闲逛。
开始顾禾自然是很不耐烦的,要不是系统在那哭爹喊娘,他才懒得去。然而去了几次,却每次都有意外收获——
第一次的时候,太医院院丞,那个年近八十的白胡子老头,眯着眼看他半晌:“这不是小太子吗?我昨天才给谢皇后接生,怎么今天就长这么大了啊?”
顾禾:……
院丞笑眯眯摸出一把糖豆子:“小太子,来吃糖!”
顾禾礼节性地吃了一颗,然后就被震惊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糖!甜而不腻,清香顺滑……
院丞的副手见皇帝的表情,小声解释道:“这是院丞j-i,ng心研制的当归莲子枫糖,听说加了有二十来种药材,小孩子吃了百病不侵,陛下小时候也吃过的。”
顾禾:!
从此顾禾就在院丞面前装小孩骗糖吃。
第二次去太医院,太医院院判,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猥琐大叔,捧着书喃喃自语:“疟疾、疟疾……”
顾禾从一边经过,提示道:“用青蒿试试?”
大叔豁然开朗,为表感激,把私藏的宫图都送给了顾禾,里面还有一本是男男。
顾禾:……
第三次去的时候,倒是没遇到奇怪的人,一路进了阮山白的小院子,正撞上他在熬药。
夏日午后,风吹竹林,他一身白衣,挽着袖子坐在树荫下,面前放着小小的红泥火炉。顾禾望着他一手蒲扇,一手翻着古书,脸上线条柔和而流畅,垂下的眼睫带着一丝认真,一丝漫不经心。
顾禾忍不住对系统道:“他跟我前男友除了一双眼睛一模一样,其他真的是哪哪都不像——我前男友暴躁的很,哪有他这么温柔。”
系统哦了一声:“所以你喜欢暴躁的,还是温柔的?”
顾禾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把谢逐流打出鼻血的场景,然后猝然回过神来:“当然是温柔的好。”
暴躁多不安全啊!
正这时,阮山白似是不经意抬起头来,笑道:“陛下来了。”
顾禾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这是给叶婉儿的药?”
“是啊,”阮山白轻轻叹口气,“他这病,治起来还挺麻烦。”
顾禾好奇:“婉儿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阮山白想了想:“是一种风寒入体气血双亏心y-in虚证热津上浮导致面目肿胀生疮的病。”
顾禾:……
阮山白笑道:“陛下还想听下去吗?”
顾禾干笑两声。
阮山白眼中笑意更深,突然问道:“陛下想吃西瓜吗?”说着从石桌下面抱出一只西瓜,放在顾禾面前。
顾禾不由得感叹,斯文的人即使吭哧吭哧搬西瓜的时候都是斯文的,结果就见阮山白一只手轻轻在西瓜上一按,那瓜直接裂成了两半。
而阮山白笑的云淡风轻,掏出两个勺子:“一人一半如何?”
顾禾木然地接过西瓜:“你会武功?”
阮山白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会一点,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天生力气就很大。”见顾禾表情震惊,笑着补充道,“真的,就因为这个,小时候我家人一直试图让我变得正常些,只教读书,不让习武。”
顾禾舀了一勺西瓜送进嘴里:“然后呢?”
“我不愿被摆布,就逃出了家。”阮山白淡淡道。
顾禾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上下打量他:“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我……朕还以为你是文质彬彬的那一款。”
阮山白轻笑一声:“文质彬彬?不。我小时候凶的很,当时逃出去后,我找到街上的混混,说要加入他们——那帮混混的头子就是谢逐流。”
顾禾:……
阮山白眨眨眼睛:“再后来,幡然醒悟,浪子回头,就——”
“——就来玉京开了个青/楼?”顾禾没好气道。
阮山白笑了起来,无奈摊手。
顾禾瞥了一眼,看见他掌心似乎有道疤痕,心中一动。
阮山白顺着他视线望去,翻过手掌:“这是当年逃出家弄伤的。当时一根手心被一根铁棍几乎戳穿,我还觉得这只手会废了呢。”
顾禾忍不住道:“就这样非要逃出去?”
阮山白沉思着,半晌没说话。
“现在觉得没有必要,顺着他们就好了。”他最终开口,“但是当时年轻气盛,只觉得一刻都不能忍。”
他转过头看着顾禾,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换做是陛下,陛下会忍吗?”
顾禾心道兄弟你还是太年轻,想我们十二年素质教育外加高中三年,整整十五年啥也不干全在读书……我们说什么了吗!
顾禾沧桑地叹口气,拍了拍阮山白的肩膀,唏嘘道:“曾经我也有诗和远方,但终究被现实折断了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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