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说的是皇上与储君,君臣是皇上和太傅、长幼就是我和你……”昨天背书时,朱堇桐做的解说,一下子冒出来。
那么接下来就是——
“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为世子也。”
朱堇桐一听,心放回肚子里,朱堇榆虽然有点傻乎乎,不过这次还算机灵,要是不成,他还打算踢凳子呢。不声不响悄悄收回腿,深藏功与名。
谢靖听了,心头又是一震,竟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接下来朱堇榆背的,虽然七零八落,磕磕绊绊,还念错了两个字,四舍五入,好歹算是会背了。
朱堇樟等人,听得无聊,正犯困呢,谢靖忽然走下来,站在朱堇榆桌前,弯下腰来,深深施礼,
“榆殿下辛苦了。”
朱堇榆赶紧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该给谢靖回礼。
此时皇帝正和其他阁臣以及李显达商讨立储事宜。
其实把这些孩子放到一处,朱堇桐的优势就很明显了,加之他是之前皇帝选的人,大家没事也不会和皇帝对着干。而今再一看,皇帝的选择,果然很英明,于是大家便纷纷恭喜皇帝,说后明即将迎来储君了。
朱凌锶也松了口气。
立太子是国家大事,他之前一直拖着不干,如今总算要尘埃落定,也算是上对得起祖宗社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只等谢靖从辅导班回来,和他说定,就可以让礼部着手去办。
他又想了想,觉得朱堇桐实在不错,聪明冷静,勇气也不差,到时候立了太子,一定要好好养育教导,等他长大了,就能放心把国事交到他手里。
其他几个孩子,虽然综合素质略逊一筹,但也各有可取之处。
朱堇樟最崇拜李显达,若他愿意,倒是可以随着去浙东历练一番。
还有朱堇榆,看样子在家中时,颇受薄待,可这孩子却生就一副宽容大度的性子,还很乐观,要是能长留身边就好了。
朱凌锶就在心中,小小地遗憾了一下。
下午谢靖去了刑部,等过了晚饭时分,两人才有功夫谈起孩子的问题。
初夏微风,徐徐而来,皇帝心中,一片安宁畅快,便问“各位朱姓王孙,谢卿觉得,谁堪当储君大任”?
谢靖刚端起茶碗,听皇帝一问,赶紧放下。站起来在皇帝面前,微微弯着腰,这就是回话的姿态。
虽则在这无人处,二人并不讲君臣之别,可是谢靖心里,这立储之事,还是一件顶顶神圣的要务,须端正得体,方能开口。
他在这种地方的坚持,也让朱凌锶,嗯,有点心动。
“臣以为,辽王家的榆殿下,可当此任。”
这话一出,仿佛往皇帝心上,投了颗炸*弹,朱凌锶一口水喷出来,“你说谁?”
谢靖赶紧前去帮皇帝捶背擦嘴,等平息了些,才说,“臣说的是榆殿下。”
这……是不是哪里出了偏差?
“你说榆儿,正换牙那个,前几天躲到柜子里的那个?”朱凌锶赶紧确认,究竟谢靖说的,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朱堇榆。
“皇上英明,”谢靖颔首,朱凌锶这才意识到,谢靖中意的,果真就是那个说话漏风的朱堇榆。
谢靖忽然发现,皇帝好像对他的选择很震惊。
什么……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吗?
看到谢靖的表情,朱凌锶说,“榆儿是很可爱不错,可他……”可他好像脑筋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难道谢靖不是最喜欢聪明的孩子吗?
谢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朱堇榆不聪明,他自然明白。这一堆龙子龙孙里边,放眼一看,还真就是朱堇桐最出挑。
可选太子不是考状元,聪明与否,对谢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孩子们上京之前,谢靖早已打算好,千万要细心观察,不偏不倚,一定为皇帝选个好的储君。
只是那天,朱堇桐把手放在他手里,一直以来的冷静公正,就有些动摇。
笑着说不冷,然后把手放着他手里,仿佛是要叫他知道,自己确实不会冷。
这么孩子气的动作,皇帝前些年,也对他这么做过。
谢靖就忍不住,对朱堇榆更上心一些。
打眼一看,这孩子哪儿哪儿都有些勉强,身子弱小,说话吃力,脑筋也不聪明,贪玩不说,还爱哭,若说是把经国大业交到他身上,任谁都觉得有点悬。
大孩子们都嫌他碍事,不愿和他玩,他想亲近朱堇桐,朱堇桐也不爱搭理他。在谢靖的课堂上,他也总是被嘲笑的对象。
就是这样,朱堇榆一边被集体孤立了,一边还是努力去和他们一起玩,从来不会记恨谁。李显达说,他和个子几乎是自己一个半的孩子摔跤,挨揍了也不松手。
因为难过而躲到柜子里,还有分给皇帝的半根小麻花,谢靖越关注他,就越觉得他纯净剔透,宽厚和善。
若往前数二十年,问谢靖什么样的人当皇帝好,他一定会说,要有经世之才,雷霆之威,方能治天下。
可到了如今,他才知道,只有善良仁慈的心,胸怀天下而不恤己身,始终愿意去聆听、去宽恕、去守护的人,才是真正的好皇帝。
不过他也知道,资质太差的话,当皇帝会很吃力,于是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赌,若朱堇榆一天之内,能背会《礼记》里《文王世子》篇,他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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