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虽是头疼, 可顾名一行人来了楚都后严无为的心也算是安定了点了,这个结骨眼上慕容壡再任性也不会任性到哪里去,所以派的人定然也不是什么庸才, 只是她对慕容壡出兵进楚境一事仍颇为犹疑,总担心会不会太冒进了,思前想后, 第二日一大早她又写了信飞鸽传回了王都,等上了好几日才等回来了慕容壡的信,只是信是回了她信的,但信里绝口不提出兵一事, 只道让她养好身体,万事莫自扰。
严无为看过之后皱着眉头又气又好笑, 慕容壡说的倒是轻巧,可两国关系本就瞬息万变, 秦国才过了没两年的安稳日子,难道又要开战了不是?她倒是很想不自扰的, 可偏偏她遇上的人是慕容壡——这专惹事的女人,惹出的一件比一件让人头疼,她想不自扰都不行。
不过好在同她一同来楚都的慕容器不像她姑姑慕容壡, 比较乖,受伤以后因为要静养的原故她倒也抽出时间来教导慕容器了,这一番教导后她发现慕容器还是有些资质的,加以正确引导, 将来为王为帝也未偿不可,故此心便稳上了些许。
又过了十来天,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入了冬月后的没过几天,楚王都便下了初雪,虽是下得小,又是在异乡,可严无为还按着秦国的风俗在下初雪的那天夜里在驿站的大堂内摆了小宴,请从秦国一道来此的众人饮了她从秦国带来的冬酿酒。
酒过三巡,众人也放开了,这不,还有人打趣起了严无为了:
“还是相国有先见之明,带了冬酿酒来,这才让我等有了口福啊哈哈哈哈。”宴上随行的一官员笑道,举杯敬到严无为。
严无为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回敬,未了刚放了杯子,坐在上位的慕容器便跃跃欲试,软糯道,“先、先生,我能饮酒吗?”
“嗯?殿下想饮酒?”严无为笑了一下,温言道,“殿下还小,等年长些许了再饮可好?”
慕容器哪有说不好的道理,她向来听严无为的话,闻言便乖巧的点了点头,因为入了冬的原故,她穿的有些厚,束着小辫,许是靠着火炉的缘故脸颊有些红,这一两个月里她被严无为带在身边教导劝慰,心思终是轻了些,没有再想东想西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是个女儿家不该当王的事了,整个人也开朗了不少,加之她模样端正,生得好,又与慕容壡少时有几分相似,幼学之年,实在是可爱得紧,不禁让严无为心软上了几分,“殿下要坐过来些吗?”
“咦?”慕容器眨着双黑眸期待地看着严无为,后者哑然失笑,“殿下若是不介意,可以坐到臣身边来。”
严无为这人向来最是恪守礼义,虽身为慕容器的太傅,但却从未摆过什么架子,仍旧与原来一样待慕容器,一口一口“殿下”,并未因自己是慕容器的太傅便居功自傲,也不会因为慕容器是秦国的储君便唯唯喏喏,但现下她却如此提意,亲近慕容器,着实让后者心里一阵喜悦。可她不知严无为这般,不过是想念某个远在王都的人,爱屋及乌,将慕容器当作自己的小辈罢了。
慕容器听了她的话后面上一喜,不用下人来帮忙便自己搬了蒲垫坐到了严无为身旁去了,严无为见此也笑呵呵的,还亲自动手为她布菜,“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多吃些的好。”
慕容器有些害羞的点着头,听话的将严无为夹给她的菜都一一吃下,这么乖,不禁让严无为想到了那个远在秦都的女人,旁人许是不知,这秦国最尊贵无上的王上背地里其实像个小孩子,最是挑食了,明明身子就不大好,却还偏生口重,尽是喜欢些荤辣的鱼r_ou_,严无为怕她身子遭不住,没少劝她,可每回慕容壡都振振有词道,“食色人之本性也!古人诚不欺人!鱼r_ou_同那药膳都是吃的,可一个好吃,一个却是没味,我遵从了本心选了我喜欢吃的又好吃的,哪里做错了?谨儿你倒也怪哉,哪有媳妇儿不让夫君好吃好喝的道理?莫不是在一起时日久了,谨儿厌我了?不喜我了?嫌我岁数大了?”说到后面还假意掩面作怨妇状哭诉。
“……”
饶是以善辩的严无为也经常被她这套歪理给唬了过去,最后只能依着对方来。
想到此处严无为不禁叹了口气,对慕容器道,“要是我家那孩子有你这般乖巧懂事便好了。”
慕容器怔了一下,不明所意道,“先、先生有孩子了……?”
她怎从未听姑姑说起过?
闻言,严无为有些哭笑不得道,“臣成婚尚不足三载,哪来的孩子呢?”
慕容器心里松了口气,“那那那那……”
“臣是说臣的良人。”慕容器注意到严无为每每提起自己的夫君时面容便都会比平时更为温柔几分,于是她猜测道,“先生与您夫君…很恩爱吧?”
严无为笑了下,不与否认,慕容器想了想,“先生的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嗯?”
以为冒犯到了严无为,慕容器急忙解释道,“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知道先生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严无为笑道,“殿下想知道?”
慕容器点点头。
“她与臣一道长大的,是臣爱人更是臣知己,是臣在这世上另外的一个自己,但她比臣更好更优秀,臣胆子小,也未有过什么远大抱复,她则不同,她满腹才华,有经纬天地之才,是不可多得的仁君,能与她在一起…是臣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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