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露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声音很虚浮:“给我一个期限吧。”
“什么期限?”
“你想折磨我也好,想看我笑话也好,怎样都好……给我一个期限。我没有办法漫无目的地陪你耗下去,就算我想,我也不确定我能耗那么久。”
她的肩膀微微有些颤动,整个人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一个月,”我道,“一个月内,你能做到不再吐,我就让你见他。”
被子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黎露慢慢坐直起来,看着我,然后自觉拿起床头的粥碗,开始她一个人艰难的战斗。
之前那个女人还有上门找过几次,我联系了小区保安,又到物业那边告了一状,顺便在警局备了个案,这才歇停下来。
黎露的这一个月,过得十分黑暗。她经常趴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嚎叫和哭泣,看起来十分弱小。
有时候刚吃的东西残渣还挂在嘴边,显得格外狼狈,那么瘦弱一个人,可是痉挛起来的时候我和秦浪两个人才能摁住把药灌下去。
每次黎露表现有进步的时候,我都会把小慕的事情告诉她一点点,她就像在黑夜里奔跑的人看到了一星半点的光辉,终于拿起火把,还能再撑下去。
我有劝她去医院,她不肯,坚决不肯。
‘喜普妙’。我捏着白色的药片沉思,黎露吃的剂量比我以前吃的多多了可是效果怎么样,好像只有她自己知道。
黎露又一次吐得昏天黑地,坐在飘窗边上,目光无神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太瘦,骨骼突出来,以至于她必须坐在厚厚的垫子上才不会觉得疼。我拿着药给她,她小声地说:“不想吃了。”
“这不是你想不想吃的问题。”
“吃了它也没用,不吃它也就这样,反正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我不会笨到自杀的!”
“与其在这里跟我废话,你还不如多吃两片药。”
黎露突然转过来,一把就把我手里的药和水杯给打翻了,指着我:“我说了我不吃!我答应你会做到一个月内不吐的,我会做到的!你不用再在这里做多余的事情!”
我看着地上支零破碎的玻璃碴,又看了看已经红了眼眶,略显出自暴自弃样子的黎露,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黎露的脸偏到一边去,慢慢地慢慢地又缩回刚才那样的小小一团,蹲着看窗外,连抽气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重新打水重新拿药,这回她乖乖吃掉了。
日子变得随和起来。
正当我为了黎露的乖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一个意外不期而至。
我接到医院的电话,电话那头口气略微有点急切,听得我心脏像中了一枪,扔下座机就往医院跑。
路上给蓝三和秦浪打了通电话,吩咐蓝三的时候甚至声音都是靠吼出来的。等到了医院,已经是大汗淋漓,直奔手术室而去。
一个拿着手术通知书的护士大叫:“厉星辰的家属!厉星辰的家属是哪位?”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我!”
“请问您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朋友,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
闹了好一阵,我后来还是直接一通电话打给院长,才免去家属签字的环节,累得虚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护士告诉我,厉星辰是在一家商城里四楼的餐馆厨房爆炸受伤的,他本来不在那里,只是听到爆炸声后跑过去,二话不说冲进火场救人,最后抱出一个小孩子,自己也受了伤。
他昏迷送上救护车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所以护士才在他的手机里找到我的号码。
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可是烧伤面积很大。后来到医院的警察说,厉星辰是徒手搬开着火的梁柱,把被压住的小孩子拉出来。
说是跑出来,应该说滚出来更恰当。整个人有半个身子着了火,像个火人,一冲出来,就被消防员摁在地方拿水枪冲。
他的半张脸算是烧毁了,连带着两只手的手背也都一塌糊涂,头发全部烧焦了,连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眉毛也没了。我看见他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包着厚厚的绷带,沉沉睡着。
可是,至少活着。
长达三个小时之后,厉星辰慢慢醒来,先是疼得闷哼了一声,转头看到我,竟轻声笑了一下。
他说:“真好。”
自从那次之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我瘪了瘪嘴:“都这样了,还好什么?”
他看着天花板,有一半的脸在绷带下,另一半露出来的显得很安详:“那个孩子…活着吗?”
“嗯,活着,烧伤也不厉害,他家人在照顾他呢,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厉星辰听完,长长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放到自己眼前,看了很久很久。那厚厚的绷带下,还能露出来一点点没包裹住的伤口,像是被硫酸腐蚀过一般,难看,褶皱,血腥。
他的动作还很僵,扯到输液管,我连忙站起来压住他:“你干什么?!”
他冲我很放松地一笑,是一种挣脱枷锁之后的惬意:“林羡,你看,我终于觉得自己干净了。”
我整个人一顿,喉咙一下子就痒痒的,不敢说话,我怕一开口就是哭腔。
明明这么悲惨,却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他说自己终于干净了,五年,他把自己洗得手上的皮褪了一层又一层,两个掌心都是红彤彤的好像一碰就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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