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晔镇定道:“那箭气贯穿两眼,是以都瞎了。”
灵儿半晌无语,撇过脸去将两行清泪引在枕上。
郎晔有心转移话题,便问:“我有何破绽,教你一眼便看出两眼俱废?便是二师弟也不曾发觉。”
“你虽健步如飞,却有片刻犹疑;左眼有光却无瞳力萦绕,紫瞳一族,瞳力废去眼睛也就废了,这等隐秘仙机,二师兄怎会知晓。”灵儿叹道。
郎晔心中一惊,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曾在道坤山与天君有过一面之缘,她虽做男子装扮,身上却有女子香气,为我敷药时露出纤纤皓腕,骨骼极小而肤如凝脂,绝非男子可有。有些人,一面之缘,已定终生,何须她……再来与我相会?”
灵儿一愣,不曾想他突然来回答这两个问题,心思动了动,勉力笑道:“你这样随意,就把自己终生定了,她却并不知晓,值得么?”
本以为他会立即反驳,但他却低低头,没说话。
灵儿看了他好久,轻启朱唇,说:“我当日说以一个秘密换你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如今你告诉我答案,我总要告诉你这秘密才是。”
郎晔此刻心绪纷杂,不知为何,有些排斥她所说的秘密。想以言语抗拒,好似不妥,只得耐着性子听着。
灵儿却道:“我只说告诉你,却不是现在,再等,恩,两百年吧。”
郎晔松了口气:“好,那便两百年后再说。”
灵儿看着他无神的左眼与空洞的右眼,不免黯然,但言语却再不谈及此节。
在东君府修养将近一年,灵儿的伤势大好,反过来开始照顾郎晔。虽则郎晔已经适应失明的生活,但其瞳力既丧,实力大大被削弱,其心境比之此前更是天差地别,常常也有需要依赖灵儿的地方。
两人这般朝夕相处,彼此日益熟稔,那默契更仿佛是与生俱来,郎晔任何轻微的举动,灵儿都能从中体会到他的心意,这让秦屿十分不解。
除此之外,灵儿开始每日为郎晔煎药,那药方据她自己说,是委托君使向天君求来的。有此托词,郎晔也不问详情,乖乖吃那苦药。
天朗气清时,灵儿便带郎晔溜出东君府游玩,虽要避开魔界地境,却也有广阔凡尘大陆供人驻足。
进入东君府千年,郎晔除了任务之外从不出府,任务也多是到魔界各处查探情报,他虽只是半仙,却早已像真正的仙人一般远离人界与世俗。
如今乍然又融入万千凡人之中,除不习惯外,倒多有热闹与生气,将心中种种宁静时易生的烦闷抛之脑后。
灵儿喜欢与凡人打交道,便是那些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被她撞见,也要调笑一二。所以一路上多了不少乐子给郎晔解乏。
这日在街上多吃了两串糖葫芦,回到落脚的客栈,灵儿便捂着肚子嚷嚷,来来回回在那床板上滚动。
郎晔无法,只得抱住她轻声安抚:“忍一忍便好……倒是谁,偏要懒怠,不肯带那人界药丸?”
灵儿苦着一张脸,一汪秋水凝视着他,委委屈屈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我这肚痛……只怕是你暗地里为着我不肯带药咒下的咒。”
这人倒满口胡言起来,郎晔不知给她搅得多么无奈,当下无法,说:“好罢,都是我的错。”
话一出口,便惊觉自己何时已经变得这般好说话,时常温言软语地对她,宠溺太甚……怪道那些凡人见了他们,都不以为他们是兄妹,却以爱侣看待二人。
灵儿不知他心里一下子变得复杂,却喜洋洋道:“你既认错,便罚你给我唱一个小曲儿。”
郎晔那些心思全被这句话吓跑了:“我不会。”
“二师兄说你会的。”
“真的不会……”
“你撒谎时便微微侧脸,还想瞒我?快唱!天下有谁不会唱曲儿,只是优劣之别,你便是唱得全不在调上,我也不会取笑于你。”
“当真?”
“当真!”
……
“哈哈哈哈哈……啊呀!”某人突然被从窗户抛了出去。
【仙境】
灵儿到东君府的第190年,其时秦屿早已飞升,凤尊修为也将满,郎晔与灵儿两人却全无修行向上之心,好像打算在东君府过一辈子。
然则这一年秋,灵儿郑重其事地拉着郎晔,道:“天君下了谕旨,委我重任,我即刻便要动身,这一去……只怕……只怕难以早归,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已命人每日煎药,你须得听话服下,一日都不可断。我……我去了,待我回来,便将那秘密,告诉你。”
郎晔看不见她面上表情,却从语气中听出此去凶险,但她既然这样说,便是万万不肯他插手的了。何况以他现今修为,只会成为她的累赘。念及此,他道:“此去务必珍重。我……在此等你回来。”
灵儿笑了笑,抽身去了。
这一去就是七十九年。
郎晔听到君使带来讯息,道是灵儿完成任务,单枪匹马闯入康蛟岭据点,斩杀魔界之主得力下属魔魂,尽除其类。
郎晔大惊。他比旁人明白许多,在那次任务前,灵儿与他修为相当,甚至略逊他一筹。即便是他瞳力大开,亦绝无可能斩杀魔魂。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前,她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可完成这种远远超出东君府能力范畴的任务?
整整三日,他如坐针毡。及至听闻灵儿完好无损地回到东君府,他一颗心才放下。
但他迎出门的脚步滞在原地,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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