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冰望着他,心下一酸,屏退左右道:“以卿之笔墨,本该做人间山水客,如今却困于朝堂权斗……”楚容却气息渐静,不着一丝慌乱:“陛下苦心,庇护臣于两党权争之外,臣感激不尽,岂能计较所谓名声。”
话止,云冰竟无言,唯剩痛心疾首的哽咽。楚容望眼前人梨花带雨,镇静言道:“臣愿等,等陛下解了祁山心结,复了雁荡之仇,等陛下一统九州,大治天下,届时,再言人间真情。”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天命玄鸟,降我云梦……西邕王云安拍案而起:“什么玄鸟,哪来的玄鸟,简直一派胡言!此妖人之后,难入宗祠!”
棋桌对面,云冰尴尬一笑,仔细捡回飞ji-an满盘的棋子,道:“太医说了,朕这身子在祁山落下过损伤,再折腾不起。”云安冷哼一声道:“老臣不是让陛下堕脉,只是不允那妖人的种入宗祠。”云冰决意耍赖:“那妖人,梧城救过皇叔呐。”
宗伯云安不认,死不认,云冰无奈,陪完一局棋,自去赏山水。隔日,中书省拟了一道旨意,未传门下审核,却神不知鬼不觉传到了云安府上,意思是要封云安长子为西宁王。
老宗伯这回是傻了眼,急冲冲赶到御前认罪。金年出来传话道:“宗伯不欲持身中正,以博取直名了?”云安汗如雨下道:“臣与犬子,万死不敢背觊觎皇位之名,惹人神共怒,皇上,且饶过臣。”云冰在御书房内听着,偷偷一笑,请皇叔入内叙话。
这一请,方知大事不妙,原来皇叔也在演戏,谈不过三句话,又板下脸:“臣有一言,请陛下屏退左右,方能进谏。”云冰不失礼,照做,云安便面笼y-in云道:“陛下,老臣所惧,是这江山易主。”
云冰只低头披奏折,漫不经心道:“韩水无家无业,朕能驭得住,皇叔多虑了。”云安摇了摇头:“臣指的不是韩水,是齐林。”
云冰御笔一架,将案前奏折拿起来晃了晃,悠然道:“皇叔,齐将军忠心耿耿,你看看他这封奏折,体面且感人。朕还听说,他正重修齐家祠堂,立志要建功立业,光复祖上……”云安颤着唇齿,骤然一跪,谏道:“陛下,齐将军他绝不会忘丧亲之恨,迟早必反!”
云冰却波澜不惊,一笑置之,现如今,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她安心养胎。
若非天降玄鸟,萧煜永远不会把一介雨花妓子放在眼里。可玄鸟不仅来了,还来得肆无忌惮,光芒万丈,在皇城上空足足盘旋了三日三夜,抖落漫天金羽毛,惹得人尽皆知,人尽慨然。
萧煜掐指一算,这女帝之长子,是将来的皇帝,而这长子之父,虽登不得大雅之堂,怎么也算得上半个太上皇。如何得了?总不能,眼巴巴对天祈祷,让女帝生个公主罢。纵是生了公主,搞不好还得是云梦第七位女帝……
萧煜是萧家顶梁柱,乃血x_i,ng男儿,他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十万匹马都拉不回。女帝年纪尚轻,好玩制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任了,可此事毕竟涉及储位,他不能不管。
这一管,韩水才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大理寺协同影部审理方党余孽,录了几十车笔录,劳苦功高,萧国舅甚是欣赏,客客气气请寺卿吃一顿饭,拔擢其为刑部侍郎,顺便,换了个大理寺卿。一换人,就得交接,一交接,便会出错,一出错,没其他法子,重审。
午间,阳光正暖,韩水例行巡视各司,忽闻堂前传来一阵欢脱鼓声。击鼓者,大理寺书吏,催影部派人同去审案。
韩水扬起眉毛,倍感意外,这新来的大理寺卿不好应付,前阵子给足了影部颜色,如今却突然暧昧,着实可疑。景兰没忍住嘿嘿笑了一声,被半夏拧住。
田胥挺身而出:“大人,属下去审。”然而他前脚还没出门槛,立时被叫了回来,韩水问:“审的是谁?”田胥道:“前礼部尚书。”韩水想了想,道:“此人原先是冬青所审,他熟,让他去。”
提起冬青,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答话,韩水这才想起,近段来此人一反常态,总是空职,就算到职,身上还酒气熏天。田胥再度挺身而出,道:“冬青大人的小妹近日出嫁,总是好些事情要c,ao办,故而……”韩水眉间一皱:“让他现在就过来,我陪大理寺那小兄弟一起等。”
影卫皆住影阁官舍,才两盏茶功夫,冬青便被人拖来公堂,踉踉跄跄行了个礼:“大人,属下这便去审案。”韩水想起齐府一幕,权当冬青是醋着齐林,心里恼怒,面上又不便说,只能借此发泄。
半月过去,虽说审出的新案卷和之前不尽相同,但勉强还算跟得上进度。韩水正要松一口气,风浪又起,那工部新修的官道占用西锦王封地,竟被老王爷一怒之下告到了临安。于尚书四处奔走无望,自然找到影部。
韩水好言安抚了于尚书,回头砰一声关上门,冷笑道:“好个萧煜,滥用职权也就罢了,还拉上西境王侯一起招摇。”烦心事扎堆而来,公堂里东南角那位置却依旧空着,空得刺目耀眼。韩水没好气道:“冬青今日怎么又空职!”
能担事的影卫皆办案去了,半晌才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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