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面破败枯朽,门匾落满灰尘,门外杂草丛生,门墙多有残损。韩水心里绞痛,跟着腹部剧痛起来,再迈不动步。冬青关切道:“大人骑骡罢,属下给你牵着。”过齐府而不望,文如是,意阑珊,韩水面色惨白,却如素花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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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霸道贪婪,却也能人辈出,敢谋事,能成事,像个撑不死的胖子。萧煜治国理政,虽贪而能使民安,萧达整饬地方,虽污而可使民富。云冰身淌一半萧家血,自小就深知这支西境旺族的厉害。她敬之畏之,顺势而用之,一半为亲,一半为忍。
眼下以少敌多,萧达不乱阵脚,军法森然,军纪严明。按其要求,云冰每日至军营巡视,定军心,鼓舞士气。这一回来,谈及战事,萧达细述方党之疏漏,其一为无将,其二为无心:“主将方雷年轻,纸上谈兵之徒,而南北台三军各怀异心,彼此排挤,拧不到一块儿。”云冰点头称是。
此刻帐帘一掀,又一人进来,张口道:“还有处疏漏,萧大人忘了提。”萧达面色微变,不失气度地行礼道:“韩大人指教。”沙盘已摆,韩水指着皇宫,笑道:“第三处疏漏,是为无名。昨日,林昀大人已买通羽林军少将陆生,待战事一起,便劫持皇帝出城。想来不少人都是被方拓蒙在鼓里,届时见了圣面,自然全无战心。”
云冰皱眉道:“你们要劫持父皇?”韩水忙改口:“是解救,解救皇上。”萧达乐意圆场,拱手道:“如是,天助我也。”在萧家人面前,云冰素来柔善,她面色不安,又吩咐道:“本公主一介女子,管不了许多,只求尔等谨慎行事,切莫伤及父皇和母后。”萧达、韩水等众人循命。
就近住于军营,夜色笼,水房里雾气蒸腾,韩水坐浴于木桶中。侍者持药汤沃灌,在清理他腹间伤口。云冰一袭素衣,扎着丫鬟发髻,撩开帐幕,悄悄吩咐:“我来。”侍者既已认出尊驾,只默默从命,s-hi热的棉巾便递到一双玉手中。
此间情趣,云冰甚是满足,学着宫女的样儿,给情人擦身。其实韩水早猜到来人,可到底吞不下两年身为色侍的委屈,只闭眼装无知,安然享受。
云冰趴在木桶边沿上,笑道:“荇儿伺候大人出浴。”韩水起身,作惊慌之态:“下臣不知公主大驾,下臣有罪。”水珠乱颤,云冰笑得更欢,随手把白纱扔飞。韩水扑腾去接,牵动伤口,没忍住嗷了一声,云冰收起笑,摁下人来,亲自为他上药、包扎。
除了苏木乐坊的那段清平岁月,韩水从未见过云冰之y-in柔美。一念之善,韩水张口道:“下臣是势利之徒,不值公主如此相待。下臣……”云冰将青葱玉指搭在他唇上,欲言又止,只柔声道出两字:“无妨。”
众皇子皇孙,来者入城为瓮中鳖,拒者留下作壁上观,大抵分出太子与青阳两大派系。司天台占得吉日,杏月初七,青阳公主于西台城大宴投诚的皇室宗亲,号为瑛琚步云宴,主持者云氏宗伯西邕王云安。
梧城遇刺后,云安委身西台城,撰七言古诗十首,诛心词八篇,过成王论三章。云冰命人誊抄千份,盖了王印,捆上明珰箭s,he入皇城。一边是漫天飞金纸,万家落春红,一边是天公出美酒,河伯烹鲤鱼,云冰举酒一樽,唇角轻扬,对众人言:“飞红应祥瑞,公道在人心。”
皇宫里,云涣持天降金纸,嬉笑道:“皇叔的文笔果然了得。”方拓气得颤巍巍,下令抓了议论此事的几个百姓,杀j-i儆猴。
可天下睿智者莫过百姓,他们只有田地禽畜那点营生,却总能把朝中事揶揄得头头是道,还时不时给编出个民谣来。禁声禁不住,方拓又令书院和礼部立时写文论理,公告天下。
使节频频来往,口诛笔伐,论战先起。方党占皇城,坐拥白马、绛雪、碧霞三座书院,汇天下文人s_ao客。而青阳这儿,却只用一杆笔,击得群英偃声息。礼部叫苦连连,方拓问是何人猖狂,施墨道:“人称西南隐怪,楚老先生。”
方拓冷哼一声:“楚祎?连考三十年,三十年落第,最后摧眉折腰做了琉樱宫文吏,倒混得一方盛名。”方大人一把年纪,早忘了当年为排除异己而迫害寒门才子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云冰设计解齐林的兵权,就是预防她打回皇城时候,棋逢对手会很麻烦。
楚容的爹是本文中的隐士。
第13章 改朝
是夜,西台书房烛火通明,一众文吏不敢寐。楚容挥毫文墨,又是三千金字,刚搁笔,打了个呵欠。司湖在旁研磨,道:“大人歇会儿罢。”楚容揉着阳x,ue道:“这篇时论,连同你们写的附章,天明便让人布到各地。”司湖道:“还署老先生之名?”楚容点了点头。
廊外传来人影动静,司江抔着信笺跨过门槛,上前交送各处军报及朝中事态。楚容疲倦,挥手让照例办事。司江进一步道:“有影部奏报,属下能阅否?”
楚容瞥了眼那信上丹红烤漆,起身道:“不拆阅,我亲自去送。”司海奉茶道:“大人七日未眠,太过辛苦,还是属下去。”楚容接过水,抿下一口叹道:“当此时局,谁不辛苦。”
星坠长空,夜萧条,可整座西台城连同城郊百里军营,无几人安眠。内帷,侍女掌灯,楚容将影部信函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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