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丹也呵斥他:“把他们叫来干什么,好玩吗?我师兄都这样了,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铜锁被我们训得狗血淋头,他讪笑:“好,好,我他妈就是多事。”
秦丹揉着太阳穴,闭目凝神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再等等吧,如果明天这个时候师兄还没有回来,我就要想办法了。”
到中午,铜锁打电话叫了几份肯德基外卖。我和秦丹都没有什么胃口,铜锁一个人基本上全吃光了,吃完之后满屋子都是炸鸡味。我心里有事,吃着这样带油腻的东西,胃里受不了,呆在这里又憋又闷,我便告辞回家。
秦丹知道我是个普通人,解铃的事和我也没太大关系,便放我走了。
其实,我回家另有目的,范雄的《阴间笔记》还在我怀里揣着,我要赶紧找个没人地方细细察看,那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能帮助解铃。
我打了车来到家里,鞋都没脱,急不可耐掏出那本“阴间笔记”。
翻过前面两页,开始笔记的正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行书,正是范雄的笔迹:
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用粪便来做玩具。别的孩子在用泥巴捏各种东西,而我用的是自己的粪便,我还会把粪便扔得房间里到处都是。那时脾气很暴躁,会撕掉手边所有的东西,我把纸片、书籍甚至粪便都塞在嘴里。我记得很清楚,大概三岁左右,所有的小朋友都吓坏一样离开我,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我全身都是脏兮兮的东西,站在那里大笑。
……
童年最吸引我注意的是这只青蛙。我把小小的它用图钉固定在地上,慢慢用铅笔刀剖开。我是一个正在通过显微镜观察世界的小科学家,看着青蛙肚子里的内脏,我在想它会不会是某张地图上的一条路。
……
童年带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周围的人会时不时变成透明的颜色。我全神贯注到对周围事物全然不会觉察,它们完全屏蔽出我的感知,就算突然巨响,也无法让我从我的世界里惊醒。我喜欢这种感觉,这是我的世界。
……
九岁那年,我写了一篇童话文章,描述了一个充满魔力、灵气、洪荒状态的世界。当时得了小学征文比赛特等奖。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只是在描述现实。
……
成年后,我始终无法融入社会,在我眼里,人只是高级形态的猴子。他们没有自觉的能力,蒙蔽双眼,懵懵懂懂活着,而不知活着为了什么。我在脑海里建立起一座经验图书馆,工程一直在继续,我会把人们在不同情境下如何行事,一一记录下来,并随时调出播放。我感觉自己站在神的角度俯瞰众生,我是神的使者,或者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动物学家”,我所研究的动物只有一种,那就是人。
☆、第六十二章线索
看着范雄的笔记,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形容。
这些内容完全是来自一个精神有疾病的人的自白。想起和范雄认识的点点滴滴,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的背后,竟然是如此复杂的心理状态,让我有了看深渊的错觉。
后面的内容更加匪夷所思,我聚精会神,看看里面会藏着什么秘密。
……
现在回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那次寒假到农村的生活。马上过年了,天气很冷,村子里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山村的景色很美,视野开阔,一片无涯的山脉起伏,每个方向望去都有美之不尽的景色,加上欢天喜地的过年气氛,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祥和。欢乐吗?我感受不到。看到许多人能从中获得乐趣,我希望我也能,我知道这一切很美很快乐,可是我感受不到。我能精确地描述这一切,但是在思想深处它们不能唤起我的任何感情。我对世界的理解完全是机械化的。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郑老师说过,我观察事物的视角很像神。是的,神就是理性的。
那天,我去看了杀羊。在王老头的院子里,竖着两根长长粗粗的木头杆子。一群羊拴在一根杆子上,另一根杆子则是羊的刑场。我去的晚了些,前面过程没有看到,只看到羊已经死了,倒挂在竹竿上。王老头和他的徒弟穿着屠宰场用的黑色围裙,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刀。他徒弟拿过一个黑色的大口袋,用刀把羊肚子剖开,伸手进去扒拉。他的动作极是娴熟,一掏之下,羊身体里一大滩的内脏全都扒了出来,流进下面的袋子里。
扒皮是个技术活,老王头在他徒弟处理完内脏后,叼着一根烟,手腕甩动,刀子进了皮肉之间的缝隙,“嘶嘶啦啦”的往下剥着皮。有个小孩子,捡了一根木棍,蹲在旁边去捅羊的生殖器,那东西就那么耷拉着。我看到了死羊的羊头,它眯着眼,表情无悲无喜,它的眼睛始终看着我。
另一根杆子上拴着几头待宰的羊,它们绵绵叫着,我似乎看到每只羊的眼睛里都藏着临死前的恐惧和悲哀。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它们,旁边有个大婶说,城里来的妮儿就是心软,看不得杀羊哩。其实她并不明白,我是在体悟死亡的这个时刻。
我的头脑里播放了一段特殊的记忆录像,我似乎站在羊的角度来看屠夫。我被拴在杆子上,屠夫持刀而来,喉管切断,血流满地,我逐渐死亡,慢慢倒下。我最后一口气,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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