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手谢涛今日尤其的疲惫,昨夜当了一夜的值,只是清晨睡了一个时辰,此时两脚都有些发软,好在平时的操练量大,偶尔这般倒还能勉力支持,等到大量的叛军涌上城头来,百户们大吼一声:“杀”
谢涛二话不说,立即抽出腰间的长剑来。
与掷弹手的刀不同,火铳手们用的乃是细剑,重量不过两斤,挥如臂使,握在手里感觉不到份量,却是极为锋利,从前操练时,每两日都有一个时辰的刺杀操,因此,细剑在手,谢涛并不觉得陌生,此时他看到无数的叛军涌上来,忍不住咬牙切齿,脑子里更是嗡嗡的响。
这时候,听到郝风楼大喊:“所有人各自分组,不要急躁,拿好武器,将这些叛贼打下去。我郝风楼就在这里,皇帝陛下也在这里,诸位,郝某人不敢说将来让你们建功封侯,也不敢保证今日诸位能不能活下去,可是我告诉你们。郝某人手无缚鸡之力,愿与诸位坚守在这里,任何人也别想踏过一步。杀”
“杀”
四周爆发出凄厉的喊杀声。所有人扯起喉咙,毫不犹豫地冲向叛军。用刀砍,用剑去才刺,用短铳去射,用脚去踢,用身子去撞。
谢涛血液沸腾了。
他之所以血液沸腾,并不是因为郝风楼的口号动人,也不是被同伴的喊杀所感染。
只是因为在他的心底最深处有那么一点点的温热。因为他原来只是个人见狗嫌的奴才,他给人看过坟,给人做过牛当做马,却依然遭人唾弃。是郝大人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给他尊严,他清楚记得自己生病的时候,第一次有大夫来给他看病。也清楚地记得操练一日疲倦不堪的时候,自己的百户打着蜡烛前来查房给他盖上被子。
他这一辈子从未有今日这般觉得自己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堂堂正正的人。
他握紧了剑,看到一群叛军蜂拥着举刀向郝大人的方向冲,谢涛怒了,他这一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他随着所有人。高声的喊杀,疲倦霎那间一扫而光,猛地冲上前去,挺着细剑朝一个叛军刺过去。
那叛军狰狞地看着他,举刀与他杀在一起。
两人相撞,刀剑俱都磕开,最后抱在一起,谢涛咬住了他的耳朵,发出低吼的同时,牙齿用力,再用力。
血淋淋的耳朵顿时撕咬开来,这叛军血冒如注,发出了痛叫。
谢涛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捡起了他的细剑,他的眼里俱都是泪水,他很少哭,可是今日却是泪眼模糊了眼睛。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杀人,他的口里传出浓重的血腥气,有一种呕吐的冲动,他踉跄的提着剑,那叛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捂着耳朵,用乞求的眼睛看他,身子不断向后蠕动。
这一刹那,谢涛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几许同情,他不是个嗜杀的人,即便是杀人,他也不过是手持着长铳,毙敌于百米之外,只有那样,他才不会有负罪感,可是今日眼前的事对他来说,使他有些难以接受,他的手在颤抖,不自觉地抖动,抖动得太厉害,以至于身子都微颤起来。
叛军感受到了他的犹豫,脸上的表情更多了几分渴望,几乎是带着哭腔:“饶命饶命”
饶命
谢涛的身子打了个激灵,突然,他冷笑,他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是捍卫这里,是谨遵郝大人的命令,将这群妄图毁灭这里一切的人统统赶走。
谢涛的眼睛变得血红起来。他喉结滚动几下,最后踏步上前,将细剑狠狠地扎入了这叛军的胸膛。
扑哧。
锋利的剑刃瞬间刺破了骨肉,随着一腔热血,旋即又拔了出来。
“杀”谢涛发出了怒吼,和许许多多与他有同样经历同样心境的人一齐挥起了刀剑,义无反顾地朝叛军扎堆的地方扑去。
“呼呼呼”朱棣的额头上冒出了腾腾的热汗,许多人拼命地挤在他的身边,有的人是奋不顾身地想要用血肉之躯去保护他,有的人则是将他视为眼中钉,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
他握着长刀,感觉自己的体力有那么丁点不济。不过他感受到的只有痛快。
他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十年之前,他也是这般,浴血在大漠,浴血在北平,浴血在山东。他仿佛是注定的煞神,注定了一生都与金戈铁马分不开,朱棣感觉很痛快,小憩片刻后他又冲过去,宛如下山猛虎,势不可挡。
而此时的郝风楼感觉自己有些悲剧,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他注定不是那种冲杀在前的人,若非几个亲兵和朱智凌保护,只怕现在的他早已被人剁为了肉酱。
一开始,他感觉自己的脸皮有些薄,堂堂郝大人,令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能止小儿夜啼的凶神,居然他娘的需要女人保护,于是乎,郝大人的脸皮微红,这绝不是激动的红色,是一种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墙缝里的红色。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渐渐地,郝风楼习惯了,他心里安慰自己,至少自己身边还有美女姐姐保护,你有吗,你有没有
于是乎,他便是张狂起来,身边的亲兵将前头一个叛军剁得满身是血,郝大人冲上去,凶神恶煞神气活现地大吼:“贼子,看我梅花落月十八式。”几刀下去,把人砍翻,只恨自己没有发明傻瓜照相机,否则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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