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似模似样地拍了一下王景知,王景知笑道:“黎王殿下不必如此,我虽称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世如樊笼,能有飞出去的鸟,自然都不愿意他们再飞回来。”
夏孟瑜眯了眯狐狸眼,轻笑一声,“那不知王大人为何自愿困于樊笼呢?”
王景知看了一眼身旁的祁寒,接着道:“我生于此,生来如此;困于此,甘困于此。”
夏孟瑜甩了甩他那宽大的朱砂色长袍,摇着折扇走了,为谁甘困于此,自然不必言明,边走还边哼着小曲,“江南醉春色,春色尤杀我,繁花迷卿眼,还道是甘心呐!”
这y-in阳怪气的曲子分外不成调,王景知远远地喊了一声:“没什么不甘心的!”
是没什么不甘心的,求仁得仁。
夏孟瑜也是这么想的,他从最开始决定做这一切的时候,不是没有动摇过,每当他动摇的时候总会想起来母亲生前描绘的江南景,他没亲眼见的时候,却已梦见了无数回,他看着那些为了部落之间为了争抢食物女人,把黄沙都染成了朱丹,就有些可怜那些人,他们连个心里的向往的地方都没有。
说他是看不惯那些人也好,说他可怜那些人也好,后世史书评说他背弃了祖先也好,但他觉得他们不能世世代代守着塞北的黄沙,没有出路,只有一身悍勇,热血一遍遍被黄沙吞噬,如此而已。
而祁寒就更加求仁得仁了,他怨姜意困住他半生,却已经将姜意划进了今后的人生中,他自出生起便被赋予重任,担着这姑娘的一生,说不清楚是爱多些还是怨多些,可他总忍不住拿起来那封不知道是不是姜意写的信,总想着那个姑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看得多了反倒没了空落落的感觉。
姜意给的枷锁已拆除,他却又上了一道枷,放下了儿女情长,担起了盛世安乐的重任,要将这天下建成真正造福黎民百姓的天下,他求的是彪炳史册,得的自然也是。
夏孟瑜自然理解祁寒因姜意之死彻底成了大梁的国士,只是旁观者清,累了王景知满腔热忱。
“少小知名翰墨场”的王大人,一辈子也就做了一件有愧于心的事,偏生成了解不开的结。
昔日旧巷里的卖字先生大概也是不记得他拜相之前遇见过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书童吧!不记得便不记得了,反正卖字先生已经成了一朝权相,那日乔装打扮的世家子弟被一手好字惊了一眼,再后来坎坎坷坷,少年心事被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逼得无所适从,还是无疾而终,所幸他是甘心画地为牢。
三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心思回了临安城,自此临安便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
崇安帝在位二十六年,得祁相辅佐,政令清和,在为期间最大的举措便是将北境划入大梁疆域,蛮人和汉人的矛盾得以化解,造福后世子孙。
分化世家大权,将盐铁、粮草经营收归官家,创立了第一个由官府作保的钱庄,其前身便是稷存司,后改成银钱司。
祁相一生没有娶妻,听闻其或有一心上人早年亡故,更有传闻这位祁相实则有龙阳之好,因着世俗礼教不便透露,但不管怎么说,崇安帝在位期间,祁相功不可没。
旧都卖字为生到一国权相,他的一生都富有传奇色彩,情史上也被人大肆宣扬夸大,更有坊间话本流传祁相与政敌王景知亦敌亦友,互相倾心,只是真真假假都付作笑谈。
说来这位王景知的一生,若是没有祁相珠玉在前,也该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出身高贵,文采斐然,一力主张创办有教无类的书院,使得蛮人教化,也可通过科举之道造福万民,可他却在大梁渐入正轨的时候急流勇退,再不过问朝堂之事,却也不是游山玩水,隐匿于大梁京都,颇有几分“大隐于市”之意。
大梁边陲虽无韩氏,但有林氏,林氏子弟效仿韩氏遗志,不成王,佑万民,永镇边关。
崇安帝之姊韶阳长公主殿下得□□皇帝教导,感念圣恩,甘愿镇守西南,执虎符,代行天子令,终身未嫁。
自崇安帝后,大梁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盛世,引得边陲小国来朝,大国之名,流传甚广。
而远离临安的花容镇上,时隔近二十年,有一户地主家的女儿于八月佳节要出嫁,据说这家小姐乃是家中独女,甚得宠爱,自小聪慧过人,长的却丝毫没有地主家的富态铜臭气息,反倒是端的落落大方,可这么好的姑娘嫁的确是个穷酸书生,说来还是带了满身家当,到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地主老爷却乐呵呵地道:“我有钱,我家闺女嫁过去总不能叫她因这些俗物伤神,女婿只要宠着就好。”
倒叫镇上的姑娘家纷纷感慨这姑娘会投胎,小伙子们都感慨自己怎么就没有被人家姑娘看上呢?
这话传得花容镇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小姐的出嫁之日,和彦和韩谨难得拖着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身体,赶来凑了波热闹,待姑娘的花轿停下,喜娘搀着姑娘跨火盆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来,撩起了盖头的一角,似是故人犹在,贞静温婉,双十华年。
和彦和韩谨也就看了看就回去了,他们俩上了年纪,腿脚有些不太利索,尤其是韩谨,幼时伤痛伤及习武根基,虽及时救治,骨髓处的伤痛也还是免不了老年遭罪。
老管家故去前认了家中唯一的仆从做了儿子,这李家小哥早在十多年前娶了镇上一个卖香囊的女子,如今已是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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