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目光投向天地尽头的神木:“冥土东南西北都是绝境,想要离开,只能通过建木,不过如今未尘君已归来,得先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路易:“谢生就是未尘君,我知道的。”他和谢生也算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在灯会中的古城,第二次就是在冥土。
路易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而环视四周,他留意到江边那只安静的引魂舟,扭头问陆吾:“这只引魂舟?我记得引魂舟里有一个人睡着。”
陆吾走到他的身边,“那是未尘君的r_ou_身,在他还没有归来时飘荡在赤水上,”他看向那棵神木,不知从来刮来一阵风,吹得陆吾长发飘扬如同旗帜,“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路易心道,谢生的性格有些跳脱,还算靠谱,但他怎么也没法将谢生和那位司掌规则的神君联系起来。更别说他曾经亲眼见过未尘君的r_ou_身,即便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依旧仙气凛然,叫人不敢逼视。谢生与那躯壳气质委实差的有些远。
有昆仑君在,神木之岸不再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路易因为之前那场梦,耗尽心力,在白虎宽阔的背上睡得晕晕乎乎。不知睡了有多久,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踏上江岸,赤水在他们身后,而他的眼前就是永远也无法靠近的神木。
他们行走在石蒜花海中,陆吾每一步踏下去,都有火光浮现,鲜红如血的石蒜在火舌中迅速枯萎,泥土中也飘出缕缕黑烟。路易回头望去,发现陆吾经过的地方都变成焦黑的小道,s-hi润的泥土变成龟裂的硬壳,冥土中所谓的邪祟在昆仑君浩瀚的神力下无所遁形。
路易心中隐隐不安,明明离开冥土的道路就近在眼前,但那股焦躁感却渐渐开始侵蚀他的所思所想。
“猫先生。”路易忍不住低声呼唤。
陆吾的声音伴随低低的虎吼:“怎么了?”
“我感觉不太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路易不安道。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激得路易浑身一颤,汗毛竖起,他向着风的来处看去。石蒜花的花瓣在空中飘飞,变成纷纷扬扬的花瓣雨,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胆寒。被神木微微照亮的天空似乎变得黯淡了些,陆吾渐渐停下脚步,他目视前方,气势一凛,伏低身子,冲着前方发出威慑的低吼。
而在他们面前数丈外,一只棕黄的吊睛老虎从石蒜花海中踱来,它迈开前肢,姿态优雅稳健,走起路来闲庭信步,却让路易受到莫大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这只老虎除去毛色,几乎与陆吾生得一模一样。
随着吊睛大虎的靠近,陆吾喉咙里的低吼愈发愤怒,声调越来越沉,如乌云中滚过闷雷,就连平时藏在嘴里的锋利獠牙也全数露出。
那只吊睛大虎丝毫不惧,仍旧不紧不慢地靠近陆吾,直到几丈外才停下。
“监兵君,让开。”
“兄长,你这么生疏地称呼我,我这个当弟弟的可真受伤。”吊睛大虎呲牙,活像是在笑。
陆吾低吼连连,前爪焦躁地刨地:“少做出这副表情,让开!”
“不可能,”监兵君寸步不挪,气定神闲地站着,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似乎比陆吾还要着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滚开。”陆吾浑身肌r_ou_紧绷,他四爪紧紧抠在泥土中,“你再不滚开,休怪我手下无情。”
他低声对路易道:“路易,下去,保护好自己。”路易身上的佛钟相当于冥土的通行证,能够镇压一切煞气邪祟。路易自然也心知肚明,他利落地翻身跳下来,捏紧口袋里的佛钟,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陆吾身上泛起一阵白焰,下一秒,火焰腾空而起,飞快地奔向离开的路易,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护得滴水不漏。为了不让陆吾分神,路易一手握紧佛钟、一手抱着鹦鹉,撒腿就向外跑,沿途他周身的火焰都在舔舐石蒜,鲜红的花儿跟随他的脚步一路枯萎,变成灰烬落在他的脚印中。
那厢,监兵君见陆吾绝无和好的意思,便也放话吼道:“正合我意。”
两只老虎蓄势待发,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声虎啸叠在一起,以山崩海啸般的威力席卷方圆百里的花海,目之所及,尽是鲜红的花瓣腾空而起,如同ji-a,he的鲜血,路易耳膜都被虎啸震得剧痛难忍,他怀中的佛钟开始轻轻地震颤,一个趔趄,他摔在地上。
路易趴在地上,将鹦鹉拢在自己怀里,才艰难地回头望去,视网膜中,两只老虎已经撕咬在一起,利爪上满是鲜红的血,和石蒜花瓣混在一起,几乎要让人看不清。
他想起这只棕黄色的吊睛大虎是谁了。
是古城凤栖寺里,佛前蹲坐的那只橘色狸花猫,也是他第一次沉入回忆时,看见的迷雾中引他入梦的狸花,是这只吊睛大虎叹息,他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却了。
惊天动地的虎啸一声接着一声,两只老虎的拼杀中早已摒弃了所谓的神力冲撞,他们在用最野蛮最原始的方式进行厮杀搏斗。听着来自于上古神兽的低吼与啸声,路易心如擂鼓,鲜血自耳中汩汩流出。
路易心有所感,手指从耳边轻点而过,手指上尽是红色的血迹。
恍惚中,他想起以前看过的道教典籍。监兵君,西方白虎,白,指金戈之气,主杀伐,它的出现往往伴随着金戈铁马之声。
两只庞大的老虎将石蒜花海犁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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