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二位远道而来探望雏烟妹妹,实在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何凤沅首先站起来,转作笑容。
“今天沈家铺子这事解决不了,我们两个就不走了。”
“莫非二位前来,还有别的要事?”
“这就是唐小姐操不着的心啦。看着小雨丫头好好的,我们就放心……”沈家叔叔正说着,被何凤沅掐了一把,赶紧改口。
“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走的。”
“二位有所不知,”璧郁笑着坐下来,又替两个人重新倒了杯茶。“家里的事情都是太太在管,如今她病了,雏烟妹子是亲儿媳,心急照顾,自然顾不上说别的话。倒是公司里的事情,都是我在管,太太面前,我也有几分面子,二位不妨先告诉我,我也好替二位斟酌呀。”
“是为家里药铺的事。”何凤沅首先开口。
原来国(和谐)军和伪军作战,战火已经从南边烧到了北边,战事吃紧,青城倒成了紧急关要,如今那边药材军火都实在紧缺,沈家的药铺供应不及,两个人前来,原是特地请求方氏新增一些货源。
两个人来这里,却不是来胡闹的。
璧郁又想到,新春季节,琬瑜已经瞒着家里,投了军去,奔的就是青城卫家军这一路。
他只是放心不下家里,就把事情只告诉了自己一人,原始想作托付……
“这是件好事啊,方氏如何不会答应,我还要在这里谢谢你们呢。”
“真的,你答应了,这事就真的作数?”
何凤沅简直大喜过望,紧紧攥住璧郁的手。
“难怪这城里,人人都传着唐家小姐能(和谐)干呢,我瞧瞧你呀,真比我亲生侄女还要有用多了。”
“不像她,是非不认,黑白不辨。”
一番话自是羞得雏烟抬不起头来。
璧郁做主,安排酒店招待了两个人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联系股东,在方氏的办公室里把事情正式说下来。方氏为沈家提供三分之二的药材来源,沈家在当地负责联络军方和商户,负责销售。
签定合同,打发两个人欢欢喜喜回去。
这事大约过了半个月之久,沈家派人传过来消息,销售渠道已经全部打点好了。
“很好。告诉他们,我立刻过去视察。”
再次来到青城,又是一副和童稚时,二年前完全不同的景象了。
若说二年前见到的流水人家只是蒙了一层灰的话,如今见到的,却是那一层灰给人完完全全吹去了,却又重新拿火烧了,拿烟撩了,变作完完全全的灰败。
汽车开进城里的时候,正有卫兵死死把守着,三四道关口,全无巨细地一一检查过后才肯放人进去。
路上的平民甚少,有的背着重厚的全部行李家产,全家老小挤在一起预备逃难,有的则是面黄黑眼,神情凄惶;过路的军车一辆接着一辆。
☆、第三十章
沈家的药铺算是在城中,前几年绣房,酒店生意都不行,如今战火连天,几间药铺却是值了钱了,一家人还是守着祖宅,日子也算能过得去。
璧郁被安排住在沈宅。
也就是那个,她童时,梦寐里,羡慕着的,由一辆汽车自教堂学校沿大路径直被带过去的有百年光景的豪华的宅子。
正是所见到的,如今沈家全家仆小出动,稀稀落落站在那里期盼着,等待着来迎接她,身后立着的那一栋。
究竟也没有怎么样。比之她在英国住的公寓,回省城来二叔家的别墅,方宅的气阔,究竟也太陈旧孤僻了,仿佛连人气儿都是老天看眼色随意施舍的。
管家早就准备好了,迎过来接了行李,引她到上方里去。
说是上房,也不见得有多好,只是电灯电话,沙发淋浴给齐全装备了,凭空的古董里多出一些西式的东西来。
却有些不三不四的意味。
“对了,今天怎么不见大小姐的父亲?”
“你说她大伯?”
何凤沅接过来话道。
“这些年,她大伯在官场不得意,一直靠醉酒过活。这不,年前就醉死了。”
“原来是这样。”璧郁跟着叹了句命运弄人。
接着她又去前住的屋子。在后院,并不起眼的,一间小小的脚屋。因为过去时间太长,无人打理,已经落满了灰。
可是拂开绣帘那一刻,还是能感受到,之前主人的细腻格雅心思。绣床卧榻,纹的是栩栩的五彩花鸟——虽然现在已经黯淡了颜色;雕窗漆凳,摆的是水仙蕙兰——虽然已经干萎了枝叶。那书架上给堆得满满的,电灯下面还撇了一卷。
璧郁走过去翻看封面。正是李义山的文集。
另一侧有两张褪了颜色的小笺,红色的钢笔墨迹斑斑驳驳的。吹了灰,依稀能辨出来那文字。原是一首小诗:
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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