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进、平益、丁予涵三人读完字条,面面相觑,谁都没能说得出话来。
次日清晨,雁荡路菜市场有人聊起卢湾区居民文化生活与j-i,ng神文明建设。“五号里靠马路那块搭了个棚棚。”“啥棚棚?”“卖碟片的。我看大清早伊门口头摆了《壮志凌云》,《真实的谎言》,好像才是欧美片子。”“哦哟,阿拉儿子欢喜看这种名堂经。”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朱进新弄的这个碟片摊子。此摊较为简陋,一张吃饭桌子上摆满三摞,一摞进口欧美片子vcd,一摞国产和港澳台的,一摞磁带。桌子下塞了两个大纸盒,全是便宜盗版磁带cd,五花八门分门别类,想买什么自己淘,比较随x_i,ng。摊主和摊主朋友就坐在桌之后头晒太阳。
朱进看着自己进来的碟,心里有些没谱,问丁予涵:“搁你你买么?”
“我才不买呢。”
“找削呢你?”
“嘿嘿。”丁予涵吐吐舌头,老实坐朱进旁边看着早晨忙碌的市民经过。他说:“我想大明,没心思买。”
朱进不响。他几乎一夜没睡,开始回想自己来上海的这些日子,第一天就认识了毛大明,然后机缘巧合开始住在福源里亭子间,每日去饭店上班,下班。生活平淡无奇,日复一日。他脚踏到此地第一步的时候就心潮澎湃:我要发财!他以为自己可以一飞冲天大闹天宫。然而,他按部就班地去饭店,按部就班地做梦,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哪怕认识了他一见钟情的程祝诺,他依旧是别人口中上不了台面的“外地人”。生活依旧如白开水一般,平淡到不想再过下去了,不耐烦了,想退出了。生活不停检验着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站在辞退生活的边缘。
而今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倒春寒四散在逐渐升温的天气里,他的兄弟毛大明突然消失了。这大幕好像被人撕扯了一角,微风吹动,他看到背后一丝五彩斑斓的陌生色彩,宛如舞台后有另一个真实舞台。他没来由得惊慌了起来,抬头看了眼丁予涵。
丁予涵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摸着毛大明留下的吉他跟他讲:“哥,我唱歌给你吆喝吆喝,十点多去娱乐公司面试哈。”他熟练校准了琴弦,轻轻弹拨,唱起了曾经与毛大明一同唱过的歌谣。“人生于世上能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歌声并不响亮,很容易被马路喧闹的电车人流淹没。虚假的舞台上人们依旧忙着去上班,忙着赚钱,人们要开公司,开豪车,去香港,去美国,去周游世界,金山银山,满地辉煌。
“你唱个齐天大圣孙悟空吧。”朱进突然开口。
“咦?”小丁意外地看着他。
“唱一个英雄。”
“好。”丁予涵看着毛大明陈旧的、掉了漆的破吉他,用力扫了一下弦。弄堂里突然窜出了七十二变的齐天大圣,威风凛凛,随着丁予涵的嗓音直上九天云霄,好像随时就能驾着七彩祥云救所有人于迷惘的生活之中。
程祝诺去厕所小便,看到旁边的人朝他挤眉弄眼。他天x_i,ng胆小怕事,禁不住这样的目光,只想快点尿完走人。谁料那同学尿着尿着水流就跑出池外,流向程祝诺的鞋。“哟!”男同学抖抖j-i巴调笑程祝诺:“新鞋不错嘛,美国买的啊?”程祝诺跳了起来,满脸嫌恶地望向那人,想开口回句什么,又觉得没意思,便只看了他一眼后赶紧走开。
今日跟爸爸告别之后程祝诺就脱下香槟小皮鞋,将平益的绿色胶里拿出来换上,等着同学的反应。厕所里那位朋友的反应算是很热情洋溢了。他走回教室的时候敏锐地觉得空气味道变得陌生,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他走的每一步都似乎能引起旁人的注视。这才刚坐回座位,他同桌就凑上来了:“程祝诺,他们说你家破产了啊?”
“谁说的?”
“大葵。”
“大葵听谁说的?”
“b哥。”
“……没有。”程祝诺整理课本。
“那你怎么最近突然穿得破破烂烂的?”
“我一直这样啊。”整理完抬头,突然给了同桌一个诡异的微笑。
同桌没敢讲话,就看他桌肚里乱七八糟的,依稀有几张盗版片子,便问他:“这是什么?”“这个?”程祝诺抽出同朱进一起买的碟片。同桌拿来仔细观赏封面:《光荣之路》,《奇爱博士》。后面还突兀地夹了一部《东宫西宫》。“这什么片?好看么?”
“好看。sè_qíng片。”程祝诺有意逗逗他。
同桌登时涨红了脸半天没讲话。他们以前经常一道看片,前两礼拜还看了《大话西游》笑得滚在一起。怎么现在程祝诺一下子看起sè_qíng片来了?同桌不停偷瞄sè_qíng片的封面,小声讲:“我告诉大葵去。”“你去。”程祝诺无所谓。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从初中到高中,呆在这个学校有多少年了,老爸的那辆德系车每天都停在学校门口等他,怎么自己穿个破鞋破衫同学就忽然不认识他了?
他这个学校比较特殊,很大一批同学毕业了不参加高考直接去国外留学,英美国家占多。国外大学招生有要求学生的活动实践表现,话剧歌剧社团体育演讲……最好样样都要沾一点,有些课的老师甚至要求写份工作报告作为期末成绩。
此时班长正代表他的团队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演讲:
“我们剧组八人把目标放在社会底层人员身上,希望通过不一样的视角展现上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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