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长不短地深深对峙了一眼,这次萧凭叹上一口气,抢先放弃了争执,转身到浴室里去接了一杯水,浸湿了一条毛巾,端着两个杯子蹲回床边来,温声提醒雷浮潮:“雷哥,漱漱口,我带你去医院。”
他的这副反应态度或多或少地让雷浮潮觉出了点惊讶,精神也随之略微振了一振。
雷浮潮慢吞吞地在床角上蠕动了一下,把大半个脑袋探出床边,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水,吐进另一只空杯子里,顺势又挪了挪身体,想要勉强坐起来。
萧凭便眼疾手快地放下杯子,伸手搀拉了他一把,接着抖开热毛巾熟门熟路地给他擦了几下细汗涔涔的脸,姗姗批评:“都立刻愿意去医院了,知道难受了吧?”
热气柔柔蹭过脸上拭去冷汗的感觉很舒服,舒服得雷浮潮下意识直眯眼睛。听到这句问题,雷浮潮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眯起眼睛瞧了瞧萧凭,充满贿赂意味地伸长戴着戒指的右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连这个动作也费了雷浮潮很大的劲,做得不快,简直是一步一步从他的小臂上攀爬到他的肩膀上,再勾住他的脖颈的,萧凭自然注意到了。
“什么意思?”萧凭一边掏出胃药往雷浮潮嘴唇间塞,一边明知故问。
雷浮潮和着随后送到口边的水卖力咽下了药片,理直气壮地小声嘀咕:“你不能骂我。”
“不然你就悔婚?”萧凭把眉毛一扬。
“不会,但是你不能骂我。”雷浮潮说,口吻尽管虚弱,却也很坚决,仿佛正在阐述什么相当正义的规定一样,“你得向着我。”
萧凭硬是被他给气笑了,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将身体又往下矮了矮,就着这个搭肩勾颈的姿势一点点扶着他下了床。
不清楚具体是因为残醉带来的头晕还是胃痛,雷浮潮走得晃晃悠悠的,根本站不稳当,
总是没走几步就直往旁边依。
萧凭走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尽量环着他大半个腰身,承担着他时不时歪靠过来的重量。
毕竟不大略走几步,雷浮潮肯定是不会乐意直接承认自己没法独力走到医院的。
萧凭倒是也没等上太久,这一回只尝试了两三次,雷浮潮就不得不停下步子来了,栽在他身上足足喘了几分钟的粗气,差点又要把左手往胃部上头压。
“雷哥,让我背你去医院行不行?”萧凭的目光一直没往别处偏转,及时地又把他的手扯开了,这才轻声询问。
雷浮潮的夜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了,固然脑子里还是有些乱嗡嗡的,但利弊分析还是做得出来的,因此雷浮潮断然否决:“不行,影视城人太多了。”
万不得已的时候,在剧组里丢脸都算了,他在娱乐圈浮浮沉沉也算是混了十年,影视城作为各路剧组交汇的地方,要是遇到更多的熟人怎么办?
萧凭用小拇指想想都能掌握他的思路,登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提议:“要不然我把你的脸给蒙上?”
这的确也不失为一种主意,可惜雷浮潮觉得不妥。
作为明星的聚集地,在这里,几乎没有几个人是会特地挡脸蒙面的,一旦出现了这样的人,恐怕只会引来更多的注意和更高的回头率,说不准哪个熟人就能依靠衣服或者什么其他的细节把他给认出来。
雷浮潮举棋不定,又在原地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萧凭开始等不下去了,光是听他呼吸的轻重心下都有点止不住地发慌。
“或者,”萧凭选择破釜沉舟,腾出一只手,伸长胳膊一把扯下来了铺在床上的白床单,“我们把这张床单买下来,我把你完全蒙上,背到医院去。”
雷浮潮:?
雷浮潮沉默了一下,不太能够理解萧凭为什么能想到这么沙雕的主意,但这好像很有效力的样子。
“好吧。”沉吟片刻,雷浮潮终究点点头答应了。
萧凭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即展开床单把他罩在里头,弄上了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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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开始的感受会有些奇怪,但逐步适应以后,萧凭就不再认为这个办法有哪里不对了。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把雷浮潮塞进医院里。
出房间下电梯的短短一两分钟时间中,他就能明显地察觉到雷浮潮快要挺不住了,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浅,突然哆嗦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旦他把脚步驶得太快了,有时候还会克制不住地漏出半声呻/吟。
即便如此,下到酒店的大堂中解释情况支付费用的时候,眼角瞥见竖在大堂一侧的全身镜时,萧凭还是忍不住顺便照了照镜子。
这造型,真是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不过就算是变成百分之八百,想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认出床单里头是雷浮潮了,这根本就只是一团床单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萧凭被附身了。
雷浮潮没精打采地藏在床单里,看不到摸不清萧凭都在做些什么,视野所及除了白床单就是阳光映上白床单产生的明净颜色,对自己喜获的新外号床单怪一无所知。
于是熬过最新的一波急痛以后,他回过神来,还猫在床单里亲了一下萧凭的侧颈。
眼下两人的交流变得有些繁琐,雷浮潮又没有力气抬高音量说话,萧凭似乎就把这理解成了催促行动的意思,很快又大步行走起来了,步伐之间的颠簸晃得他眼前发黑。
但这样能够最快抵达医院,雷浮潮没作声。
不幸的是,走出酒店不太远,两人就迎面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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