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别来无恙。”
李立瞧清楚是秦丰后,虽然心里还纳闷怎么没哨兵通报,却也把剑放下了:
“秦侯怎么来了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是皇上有什么事吗?”
李立是个粗人,比不得长期在官场上混的那些,说话文绉绉华词连篇。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也不多绕几个弯。
秦丰本想说服李立站在贤王阵营,一同对付太子与皇帝。但是瞧着他被冷了那么久,见到皇城来的人首先就问皇帝的忠心,这要他谋逆怕也是难。
既然如此,那就瞒着这个冤大头就是了。秦丰只要他的兵,又不是要他的忠心。
行走官场这么多年,收到的便利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都不计其数了,伪造个一两块金牌什么的也不是难事。
当年还尚未被赏赐金牌时,秦丰就敢先斩后奏,揣着一块假牌子四处拿人。只要被拿下的人到了他的手里,多半是没有活命的机会。如此一来也不怕有人会告到皇帝面前,捅他的篓子。到了后来皇帝感知他真的是替自己办事,不顾太子贤王利益,便封了御史中丞赐了牌子,秦丰行事便越发乖张无法无天。
如今虽然御史中丞的牌子还了回去,这能代表圣意的假牌子秦丰可不少。
等李立在围猎那日带兵前来,他就往那里一站已经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了,除了帮贤王,他还能如何呢?
李立要的是忠心,给他就是了。如今皇帝在位,他效忠皇帝那是忠心。到时候是贤王要上位,他的忠心就是帮着贤王夺那个位子。
方法从来不嫌弃是不是狠是不是丧心病狂,只要能达到目的,那就是良策。
秦丰的心,如今除了流韵与周语,是没人进的去了。
可惜周语也走了,于是能进到这个男人心中的便只有一个不会劝不会阻的痴儿。
瞧见李立收剑入鞘,朝着自己走来,秦丰立在原处朝着李立便幽幽一笑:
“对,本侯确实是奉了皇命而来……”
颠倒黑白的话秦丰是信手拈来,他的只字片语都能夺人性命,忽悠个头脑简单的将军又如何。
他眸色深深,面色不改地宣读着根本就没有的旨意。那满脸的担忧急切,叫人看见了还真以为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说到一半时,秦丰喉头一阵腥甜。他低下头去,取出帕子捂住唇,将一口血吐在帕上收起。瞧见李立震惊的模样,还能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来:
“赶路赶得及,难免伤了身。”
紧接着,他的语气又是一转,大义凌然得让李立热泪盈眶:
“但是,为国为民,牺牲本侯这点血又算的了什么呢?保护江山社稷,辅佐君王才是我们的大任啊!”
李立感动得无以复加,当即便朝着秦丰行了大礼:
“秦侯这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精神,实在让下官佩服!秦侯放心,等围猎那日,下官一定敬遵圣意前去保护!”
对,就是保护。
秦丰张嘴就把贤王要谋逆的事说成了洞悉太子阴谋要去保护圣上,你看圣上也是同意的,把虎符都给了贤王。
虎符是什么?是历代将军,皇帝跟太子才能拿的东西。如今皇帝连虎符都给了贤王,可不是信任他到了自己心窝里吗?
皇陵这里除了每个月来送用度的小兵,一年也就见一次皇帝,消息封闭得很。李立根本不知道如今朝中局势如何,也不知道太子拿着兵部跟皇帝抱团才能与贤王抗衡。
再说了那假的金牌做得跟真的一般模样,一样的材质一样的纹理,连做的工匠都是同一个。
李立翻来覆去看了,寻不出什么瑕疵就也认了。他守皇陵这么多年,难得皇帝还记着他,把如此至关重要的事情,特地派了秦侯来通知,这份重视之心,李立心头是翻江倒海的感动。
虽然……这一切皆是两片薄唇翻飞间的虚妄。
秦丰瞧着他一脸感动的模样,眸中暗流涌动,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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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语坐了很久,等了很久。
这里的日头永远都是半挂天幕要落不落的模样,因此她只能靠自己睡觉来计时。
但可怕的是,到了后头,她发现自己可以醒着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睡觉计时也不可靠起来,她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从慌张迷茫,到镇定自如,又到如今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
秦丰,为什么还不来?
周语痴痴呆呆地盯着后院的池塘看着,看着永不败落的花灿灿地开着,时不时就有一阵落到池塘中消失不见。
这原本是极美极惬意的事情,但当这花规律得每九百滴水落一次,落下后又什么都没有时,这就成了枯燥跟乏味。
周语也起身看过了这院子的里里外外。那里头的房间她想要多少就多少,她想要怎么布局就怎么布局。
这大抵就是人们最羡艳的日子了吧,心想事成。
可是却是一个人的心想事成。
周语静静地面对着一池美景一池的波光粼粼。
她慢慢地将头低下来,埋到双臂之间,极轻极浅地喃喃了一句:
“我想你了……”
她的话出口便散了,这寂静的院子纵然没有风,却也能让吐出口的字消散得飞快。
恍若什么都没响起过。
作者有话要说: 秦丰瞧着他一脸感动的模样,眸中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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