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使臣也赶紧跑了过来,与周语行礼道:
“我族民风虽剽悍,却也不愿意拆散有情人,既然姑娘能为了宫大人连命都不要,宫大人又能为姑娘不顾规矩独闯擂台,今日这比赛,怕是不用再进行下去了。”
周语的对手亦是行礼钦佩道:
“姑娘伤好后,随时欢迎姑娘来与某切磋,今日能见识姑娘,是某的荣幸,某佩服,甘拜下风。”
终于不用打了。
周语舒了口气,头一沉,靠到宫徵的肩上。
她一点一点地收紧掌心之中的他的衣襟,疲惫终于如瀑布般倾泻而出遍布了浑身上下每个角落,沙哑的声音也没了之前那般故作轻松,而是透着一股沉甸甸倦意和些许喜悦:
“宫徵,你听见了吗,你自由了。”
宫徵轻声嗯了一声。
他弯下腰,一手穿过了周语的膝,一手揽起她的腰,毫不费力地就把人抱了起来。
他看似瘦弱的乐师一介,力气却并不小,抱着一个周语并不显勉强,反而较之前那般清冷的模样,更加显得有人情味儿了些。
仿佛从这一刻起,他才又重新成为了一个人,一个会担心会生气会回应的人。
周语一身汗与血交织,将他的一袭青衣染了个乱七八糟,她手忙脚乱地要跳下来自己走,却被宫徵一眼镇住。
他紧紧扣住了她的腰,低语一声:
“你安分点。”
周语本就累极了,此时他既然那么说了,就也不客气了,顾自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放纵自己窝了进去。
宫徵抱着怀里一身是伤的女子,一步一步地走向观台,走到那个被他仔细呵护了多年的女子面前。
他无悲也无喜,只不过将腰间的官符挑了下来,带着他几年的迷恋,一起丢到了那人面前。
他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多看她一眼,脚尖轻点,不过几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许多人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乐师宫徵,竟也是个如此厉害的江湖高手,抱着一个人都能轻松地在几瞬之间从皇宫消失。
也不知他为什么那么屈才,要在皇宫里困着当一个乐师。
而被留下的公主殿下蹲下身去,缓缓地捏紧了那乐师的官符,头一次感到茫然无措起来。
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但她又不想承认那是她自己丢掉的。
她回想起每次去寻人时,那个对谁都是冷清模样的人,唯有对着自己才会展露三分笑意,只要是自己的话都会无条件去做,还在暗地里护得自己周全……
那本都是给她独享的温柔,她都知道,也都明了,只是当作不知任意挥霍。
直到如今他抱了另一个女子离开。
头也不回。
这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甚至还来得晚了些。
这……也是她自己享受的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他最后死了心。
蹲在地上的公主殿下,在没人瞧见时,终于眼眶一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那么宝贝的你们,怎么就舍得给我寄刀片呢?
☆、九八 宫徵
周语昏迷了一阵。
其实也算不得昏迷,她有些许意识,只是那意识并不明显,如沉在深海处的人,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到了后来,她满脑子都只余下了一个人。
他们从寒冷刺骨的湖中踏着怨愤一步步走上来……
他们一起品茶看花,有他在身边,纵然大雪漫天都近不得她半分……
他们在花朝赏灯,他脚踩无数灯火来赴约,她头一次认识到步步生莲在男子身上竟也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他们的确是只有一世相互扶持的记忆。
但那一世,足以抵过之后的千世百世,让她有所依赖地走下去。
她的身子不是她自己的。
她的魂也不是自己的。
那……早就是秦丰的了。
她或许会因为寂寞孤单而被别人的温柔感动。
但秦丰之后……她再无爱人。
周语猛然惊醒,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环视四周,见无人在才缓缓舒了口气。
她方才又梦到了秦丰,唯恐自己说了什么呓语被旁人听了去。
还好宫徵不在。
她这般模样像极了骗人家小姑娘自己没有结婚的骗子,唯恐人家小姑娘发现了自己家里的那位。
虽然她有千万句谎话能去圆,但能不被他知道还是不被他知道的好。
她在这里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吴潇潇。
吴潇潇,是不知道不认识也不爱秦丰的。
吴潇潇的世界,从来都只有宫徵一个。
周语闭上眼,似是催眠自己似的又把任务翻来覆去地念了一遍,感到自己又清醒了些,这才坐起身子来。
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被处理包扎过了,衣服也换了身新的。那粉底白花的样式,像是宫徵的审美。
周语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感到自己肚子饿的很,便随手捞了件外衣套上就出门找吃的。
宫徵在周语走了两三步的时候就过来了,瞧见她无碍的模样,舒了口气似的将她拉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周语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这才扭头笑着对宫徵道:
“早上好。”
她的伤口不可能在几日之内就好全了,此时浑身肌肉的酸痛不说,还要带上伤口的疼痛。普通人怕早就撕牙咧嘴地喊疼,周语却还能笑得如沐春风,不见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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