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她觉得心绪纷杂,一阵气烦,小腹忽然浮起种沉闷的剐痛。
熟悉又陌生。
水里浮起一丝嫣红。
她愣了愣,像针扎一般猛地站起。
癸水……终至。
孩童时代,彻底告别。
……
霍铮把东西整完回到屋里看她时,就只看到缩在榻上的俞眉远。
她双颊通红,满脸懵然,抱着被子缩得像只猫。
青娆不在屋里,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他有些担心,便隔得远远唤了她一声。
俞眉远回魂看他,目光像要滴下水来,娇羞又妩媚,看得霍铮微怔。
这是怎么了?
“你不舒服吗?”他直觉她不对劲,便小心问道。
“癸水来了。”俞眉远蚊子般说道。
霍铮没听清,便有些急。这小祸害平常都是副霸王模样,从来没露出过这今天这样……这样女人的表情,他不知她出了何事。
他又问了一句。
俞眉远不高兴地扬声:“癸水!来了!”
她以为他懂。
霍铮僵了僵,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她长大了,再也不是一个孩子。
虽然知道她即将及笄,但都不如这一句话来得直接。
而,癸水来了会怎样?他要做些什么?
没经验,他不懂。
“要喝热水吗?”半晌,他只憋出一句话来。
“……”俞眉远幽幽看他。
☆、第61章 征兆
在东平府的第一夜,俞眉远睡得并不好。东平潮冷,房间里没有地暖,也没生炭火,她盖了两床厚被,身上被压得实沉,闷得不行。数日奔波的疲倦似乎叫身体上突然的变化都引了出来,她身体涩涩作疼,腹中又沉又闷,折腾得她怎么也睡不着,只能木木地躺着,也不敢怎么翻转。
这一宿躺得她全身发酸。
清晨她被宅外传来的叫卖声吵醒。
顺安行馆太小,又临街而建,不比俞府深宅大院幽僻安静,只是这里声音虽多,却又是另一种生龙活虎的喧哗。
屋中无人,青娆似乎去给她准备早饭了。这趟出来带的人很少,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在俞府时那样时时刻刻有人贴身照顾着。她不在乎,起了身便掀被下床去桌前倒水。
“你在干什么?”低喝声在隔断处响起。
“喝水啊。”俞眉远思绪有点混沌,被昙欢喝问得乖乖回答。
霍铮手上捧着托盘从外头大跨步进来,站到她身边,从头到脚打量她。她身上是套桃红的寝衣,脚上套着薄袜踩在地上。地板冰凉,她踮着脚站着,正怔怔拿着茶壶。
这模样看得他直皱眉。
“上床去。”他将托盘搁到桌上,一边命令着,一边从她手里夺过茶壶。
茶水冰冷,她竟想直接喝?
“哦。”俞眉远老实应了声,转身回床上,才走了两步,忽然回神。
不对啊!她才是主子吧?
怎么这丫头和她说话的态度像反过来似的,一大早见到她连声招呼也不打,像吃了火药。
“昙欢……”俞眉远转头看她,不期然间被他身影笼住。
霍铮已行至她身前,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坐到床上。他不多话,扯过被子把她包起,又将她的脚抬到床上塞进被里,才算完事。
俞眉远一脸懵。
这丫头吃错药了?
还没等她开口,她手里已被塞进了个暖乎乎的手炉,淡淡的香气从炉里散出,闻着有些药草味道。
他要干嘛?
俞眉远拿眼神问霍铮。
霍铮这才从托盘上取来用热水温着的小盅,里头是黑乎乎的汤液,发出甜暖又辛辣的香味。
黑糖煮姜?
她异常惊讶。黑糖可不好找,昙欢从哪里给她寻来的?
“把它喝了。”霍铮已经坐到床沿,将小盅递到她面前。
俞眉远总算明白他这一早上的古怪举动是因何而起了,因为她的初癸。
这丫头……
她将手炉搁到腿上,接过小盅,用瓷勺舀了一口喂进嘴里,醇厚的甜味带着姜的辛辣,直冲心肺,暖得人眼眸酸涩。
“你现在非常时期,要多注意保暖,不能着凉。不许光脚踩到地上,不许吃寒凉食物,不许碰冷水,记住了没?”霍铮觉得自己很罗嗦,但他若不说,便不会有人与她说这番话。
从孩子长成女人,她身边连个能教导她的长辈都没有,他想……她应该是慌乱无措的吧。
叫人心疼的成长。
他虽是男人,可他想叮嘱她,教会她这些,让她可以妥善照顾好自己。
俞眉远沉默地看他。他说的这番话,她怎会不知?
正因为知道,她才更觉弥足珍贵。
她自幼失恃,身边没有长辈,周素馨虽事事妥帖,但到底自视下人身份,不会这样和她说话。
这样的叮咛和细致,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珍而重之的宝石,贴心而放。
不再是那个无人宠爱,只剩下孤勇的孩子。
“趁热喝。”霍铮催了一句,又起身在房里找起她的衣服,“一会出门多穿点,手炉带着。别受寒了,女孩子要是着了寒气,可是一辈子的事,回头可要落下很多病根。”
俞眉远喝了两口汤,见他几乎把她最厚实的衣服都搬了出来,终于无奈开口:“就算是怕寒,你也不用搬雪天的衣裳出来。”
大毛斗篷、暖手筒、里外发烧的袄子……全是大雪天的衣着。
霍铮还没说话,外头就传来笑声。青娆拎着壶热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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