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四姑娘,我再说一遍,这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要以身犯险。”
冷冽的口吻,不容置喙。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是拿面对稚子的态度在面对她了。
“你不懂,我现在不管,他日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俞眉远咬紧唇,重生这么长时间,她头一次恨自己还是个孩子,恨自己双手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霍引讶异极了。
她真的才六岁么?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妖异至极,却又让人……难过。
死?她知道何谓生?何谓死?
她才……六岁。
正值懵懂。
“我知道你要抓莫罗,让我和你一起找他。”俞眉远见他沉默,急道。
莫罗和那个女人是一丘之貉,抓到莫罗,也许她就能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
霍引松开她的手站起,俯望她。
“快回院吧,别胡闹了。”
俞眉远听他语气又换回先前的戏谑,便知他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霍引……”
“第一,叫我哥哥;第二,这事没得商量。”他摇摇头,堵了她的话,“我要走了,你别再插手这事。若是让我发现你再冒险,我会将你的行径转告令尊大人。”
他说走就走,不留余地,转身便离。
这次却不像上回那样走走停停,存心逗弄她,而是干脆利落地迈步而去。
对手又多了一个人,功力明显还在莫罗之上,这么危险的事,他自己都没把握,怎么可能再带上她犯险?
俞眉远见他去的坚决,知道再怎么说也没用,便站在原地看他。
片刻后,他的背影渐失。
她忽然扬声。
“霍引,就算你们将整个东园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莫罗的。我知道他藏在哪里,如果你改变主意,就来找我。我每天巳时都在这里等你。”
上一世,他们肯定没有抓到莫罗,否则也不会在六年后才牵出了俞府那么大桩的秘案。
风又起,白玉兰的花瓣落了满天,霍引的身影消失。
她也不知他听没听到。
……
老太太寿辰的第三日,本要邀了东西两园的至亲到庆安堂里吃酒听戏行令,可到了这日不知为何,酒也撤了,戏也停了,东西二园宅门紧闭,园里仆妇巡察不断。
园里喧闹消停,俞眉远乐得清闲,早上去庆安堂给老太太请安之后,就转到园子角落的这棵玉兰树下候着。
凉风习习,幽香脉脉,俞眉远坐在树下的青石板凳上,等得乏了,不知不觉间俯到凳上睡去。
玉兰树繁盛的枝干间,有双清亮的眼,沉默地望着石凳上的小姑娘。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
霍引藏在树上,无奈笑了。
树下的俞眉远却做了噩梦。
不,与其说是梦,应该说她又回忆起了过去。
☆、第17章 母亲
树下的俞眉远却做了噩梦。
不,与其说是梦,应该说她又回忆起了过去。
……
腊月十八,屋外积满厚雪,她长发披爻跪坐在琴案前,奏一曲不成调的乐。
将军府夫人的正屋,宽敞而华丽,织金的幔帐,毫无杂色的大毛褥子,一切都舒适而温暖。
但她已无知觉,只剩日复一日的麻木。
“铮——”
琴弦一震,尖锐的声响过后,曲调嗄然而止。
啪哒……啪哒……
殷红的血从指尖一滴滴落下,滴在琴身之上。
琴身乌沉,很快便不见那些厉厉殷红,只余几点深褐色的痕迹。
她看了自己的手半晌,心头忽然怒起,震袖而起,走到墙角。
墙上挂着弓与箭,不染尘埃,却满是锈痕。
她将弓取下,细细摩娑。
“呵,神箭俞四娘……”她嘲讽地念出自己旧日名号,从箭筒里拔出羽箭装上。
勾弦引弓,她将箭朝着门口处射去。
门在此时打开,冷风嗖嗖钻入,高瘦的月白人影站在了门口。
魏眠曦手里捧着木茶托,上面搁着碗药。眼见羽箭射来,他也不躲,似乎看透这箭飞不远,还没到他跟前就落了地,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你想杀我不成?”他迈步进屋,脚步无声,衣摆纹丝未动。
“将军今日竟有空来看我?”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有些恨然地看着地上的箭,十二年未拉弓弦,再加上中毒多年,她的力气早就消弥殆尽。
他进屋后,衣袖一甩,身后房门便随掌风合上。
“给你送解药来了。”他将茶托搁到屋中高案上。
解药?
慈悲骨也有解药?
那碗……明明是她的催命药。
她窒息而亡,倒在将军府后院的梅树之下,魂魄离体,她听得到却再难看见。
眼前只剩无尽黑暗。
潮冷阴森的女声,像蛰伏而出的毒蛇,响在耳边。
“魏眠曦,你怪我作甚?是,那不是解药,那是催毒的药。她身上既然没有《归海经》,你留她又有何用?如今你要娶俞家大姑娘,我就替你杀了她,也省得你左右为难,不是吗?”
俞眉远一个激凌醒了,身上已落满花瓣。
要等的人,并没出现。
……
园子里的动静渐渐小下去,除了每天晚上仍旧有上夜的婆子掐着点巡视外,白天园子里已经没有了声势浩大的搜捕。俞府的姑娘们仍被拘在各自的小院里,不许随意在园子里游玩,也就俞眉远这样住得偏僻,又没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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