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样,他还是很开心,咧着嘴露着牙不住朝苏妍笑。
看着他憨厚的笑,苏妍不知为何脸上又有些发烫,扔给他一块布巾让他擦干头发,逃一般的跑去灶房生火做饭。
虽然没问,但苏妍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猜测,怕是这人那日从县城与六子走丢后一个人不知怎么的竟摸回了村里,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她家门蹲了多久。
刚才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苏妍探了下他的脉象,元气略损。想来也不奇怪,身上本就有伤没养好,这两日又没怎么吃东西,现下还结结实实淋了一场雨,也亏了他原本的底子好,还能傻乎乎朝她笑,换做一般人早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粳米过水,文火慢炖,熬得粘稠软和,苏妍又在其中加了些前些时日从山上摘来的野枣,虽不如红枣那般香甜,却也是酸甜开胃。
两天未进食,一时不宜吃旁的,这粳米粥正好。仲康足足吃了两大碗还意犹未尽,苏妍怕他一下子吃太多腹中不适,没有再让他吃第三碗。
吃完饭苏妍收拾了西屋韩大夫原来住的屋子,让仲康住进去,这两天他又饥又累,现下腹中舒坦身上的疲乏劲儿就更加难以忽视,倒在炕上转眼便呼吸平稳。
苏妍转身拉上门回了自己屋子。
***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间才放晴,夜风带来潮湿的气息,苏妍坐在窗前看医书,这本书上记载着韩大夫游历之时遇到的病例和解决方法,更有不少民间偏方,苏妍很是珍视这本书,不仅因为书中的方子,更因为这本书是韩大夫毕生的心血。
西屋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仲康已经睡了近两个时辰,苏妍中间去看了一趟,探了探他的脉发现没有发热的趋势,只是太过疲累,便没有吵醒他。
院外传来敲门声,苏妍打开门,村里的郭叔带着儿子二壮站在门口,苏妍赶快把两人迎进来:“郭叔,二壮。”
郭大叔是个泥瓦匠,这周边村里的人盖房子都是找他。
苏妍给两人各自倒了碗水,郭叔却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我来是问问你这房子没哪里漏水吧?”
苏妍摇头“东屋和西屋没漏水,其他的还没看。”
郭叔不满意的看她一眼:“唉!你这娃!给别人治病救命那是比谁都在行,这自己过日子了咋就这不上心呢?不是郭叔说你,早就说要给你盖个青砖瓦房,这雨下多大也不怕,你就是不,你说说你,村里哪个人没受过你的恩?啊?!你就是自个儿拿不出那么多钱,这东一家西一家一人凑一点还盖不起两间房子了!”
“郭叔,我有钱……”苏妍插嘴道。
郭叔手一挥,唾液飞扬:“叔知道你有钱!也不稀罕我们那点钱,哎不是!你看让你拐偏了,这不是银钱的问题!你咋就不愿意盖个新房子住呢?别说那麻烦不麻烦的话!不就两间房子嘛!能花多少功夫!你这娃就是犟!个女娃娃嘛,咋就比你叔我年轻的时候还犟!”
这番话郭叔几乎来一次就会说一次,一说就是长篇大论,饶是苏妍性子再娴静也受不了,眼看着郭叔越说越激动,苏妍赶忙朝他身后的二壮使了个眼神。
“阿耶……”二壮戳戳郭叔的腰,小声叫他。
郭叔圆目一瞪:“咋的!”
二壮指指头顶的房子:“咱今天来不是给苏大夫看房子漏不漏水的吗?”
“哦!对!”郭叔一拍脑袋,腾的从椅子上起身,见苏妍手边还放着一本书,他粗声道:“那行,苏大夫,你该干啥干啥,我带着二壮给你看看,这要是哪里漏了就给你补了!”
说着就拿着装工具的木箱风风火火开始干活,苏妍轻舒一口气。
要说这山村里的人苏妍怕的还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村口的刘婶子,一个就是郭叔。两人都是那种逮住苏妍就教训个没完的人,无奈他们都是为了她好,苏妍也只得乖乖听着。
“咯吱”一声,西屋的门从里拉开,睡得迷迷糊糊的仲康从屋里走出来,外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脚下甚至没穿鞋。
虽说是夏日,但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气重的很,赤着脚踩上那么一会儿非得受凉不可,苏妍出声制止他继续往自己面前走的动作:“回去把鞋穿上。”
“啊?”刚睡醒,脑子里还晕乎乎的,仲康一时没听清她说什么,站在原地张着嘴傻乎乎的看着她。
这才把人带回家多长时间,苏妍发现自己叹气的次数抵得上过去一年了,她起身走到他跟前,帮他把外袍系好,又重复道:“回去穿鞋。”
“哦。”这下总算是听清了,憨憨应了一声又晃回西屋。
“呆头鹅一般。”苏妍忍不住嘟囔,眸子里盛满笑意。
穿了鞋再出来,仲康已经醒的差不多,挂着标志性的露出满嘴大白牙的傻笑,一个劲儿的往苏妍身侧挤。
苏妍本来不在意,只自顾自看自己的医书,谁知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就响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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