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软硬兼施都没能听她唤声哥哥,她对苟志倒是热情。
宁樱脸颊霎时通红,杏眼微漾,柔和的眉目间蒙上层动情的迷离,如扇的睫毛闪了闪,回味过来谭慎衍是吃醋了,水润的眸底闪过笑,捶了他一拳,嗓音沙哑而低迷,“你想什么呢,他是我娘认的干儿子,以为谁都像你呢,你真喜欢听人唤你哥哥,找卓娇去,那声谭哥哥可是酥酥麻麻,抑扬顿挫,好不婉转柔媚呢。”
听她旧事重提,谭慎衍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深吸两口气,抱过宁樱欺身上去,手绕到宁樱腋窝下挠她的痒。
宁樱惊呼大叫,拳打脚踢的挣扎,帘帐内,二人打作一团,金桂守在门外,听着哭笑不得,但渐渐,里边的声音不对了,金桂脸上起了一丝赧然,望着日头,暗道,世子爷没个定性,传出去,影响的可是宁樱的名声,寻思着无论如何都得提醒宁樱一声才成。
再起床,已是午后了,宁樱浑身酸痛,懒洋洋的趴在床头,细数成亲后的日子,宁樱觉得谭慎衍实在太混账了,除了这点乐子就没其他的了吗?
感受到她埋怨数落的眼神,整理衣衫的谭慎衍的望了过来,餍足的脸清隽无俦,如潭的目光亮了起来,竟有些温文尔雅,宁樱嘀咕句衣冠qín_shòu,谭慎衍充耳不闻,目光仿若有些意犹未尽的落在宁樱身上,仿佛要透过她身上的被子看透里边的风景。
下意识的,宁樱捂紧了被子,这一举动让谭慎衍满意的笑了起来,“你不想起床就在床上用膳,院子里的人不敢嚼舌根。”
宁府下人一团糟,谭慎衍不喜宁府的风气,在他的院子里,哪怕发生杀人放火的事儿也不敢有人传出去。
宁樱碎骂了句,待谭慎衍穿戴好了才唤金桂进屋。
一整天,在床上浪费了大半时光,什么都做不了,暮色十分,宁府管家来了,送来好些腌制的牛肉,还有些北塞流行的绸缎,头饰,两府都在守孝,宁伯瑾没提让宁樱回宁府的事儿,黄氏身侧有人照顾,宁樱没什么担心的,宁伯瑾回来,见着十一,估计笑得睡不着觉。
谭慎衍陪宁樱用过晚膳又出门了,白天睡多了,宁樱这会儿了无睡意,想着好些日子没动过笔,让金桂在一旁研磨,脑子里闪过蜀州的庄子,她记忆里的果林,果实成熟,沉甸甸的压在枝头,令人垂涎欲滴,她握着笔,两笔勾勒出果林的位子,随即,一颗颗树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
绘画使人平心静气,一幅画收尾,已是子时了,黑漆漆的天忽然飘起了小雨,雨声淅淅沥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动听,让金桂收了笔,她才慢悠悠爬上床,躺下没多久,听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猛地又坐了起来,门吱呀声被推开,谭慎衍发间淌着水花,长身玉立的走了进来,宁樱蹙了蹙眉,欲下地服侍他换衣,被谭慎衍叫住了。
“是不是吵醒你了,你继续睡,我去罩房洗漱。”傍晚,他和刑部的人议事,叶康在牢里被人杀了,头一回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真是好手段,他进宫禀明皇上,接下来,怕是要忙上一阵子了。
小雨霏霏,整个京城笼罩于漆黑的雨色中,巍峨的宫殿里,烛影摇曳,薛怡穿着长裙,跪坐在红木雕云纹嵌理石罗汉床前,一勺一勺伺候明妃喝药,说着听来的笑话,逗得床上的人不时笑出声。
笑容背后,却是深深的担忧。
“蜀王性子执拗,遇事认死理转不过弯来,你平日在他身边多提醒着他,别和他父王怄气。”明妃年过四十,瞧着却像五十岁的人,憔悴枯黄的脸瘦得颧骨凸出,双眼凹陷,乍眼瞧着,有些瘆人。
薛怡喂一勺药便要停下来替她擦擦嘴角,“母妃,您别担心,血浓于水,六皇子心里有数,您好好养着身子,殿外的满枝红开花了,明日,儿媳吩咐人抬进殿,听桂嬷嬷说,今年的满枝红开花早,且比往年灿烂许多呢。”
明妃抿唇一笑,“是吗?我倒是不曾见过,息宁,我这会儿心情好,想见见皇上和蜀王,行吗?”
凝视着明妃因着祈求而有些泛红的脸颊,薛怡鼻头酸涩得想哭,明妃温柔善良,和谁说话皆软着姿态,这样的人如何在后宫活得下去?
她忍着情绪,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吩咐殿外的嬷嬷去皇上和六皇子寝宫传消息,声音哽咽,悲痛不已,低着头,两行泪如断线的珠子滴落,在青花瓷的碗里激起一圈圈涟漪,黑色的药汁溅起了水花,眼下混了她的泪是不能喝了,她顿了顿,将碗放在旁边茶几上,低头不言。
“哭什么,有生之年能见到蜀王成亲已是我最大的满足,你是个好的,小时候就常听薛太医说起你,我就想,什么时候能见见你就好了,那一年,我见着你的时候才五岁,牵着你弟弟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也不和其他小姐少爷凑堆,默默的蹲在角落,那会儿我就想,这小姑娘和蜀王还真是像……”
薛怡泪流不止,抓着明妃的手,喉咙哽咽,断断续续道,“母妃,父亲与我说过,您性子良善,会平安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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