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涟一怔,立马抿嘴发笑,“哦,心涟这便去唤。”
温静姝正坐在院子里哀怨地望天,听得墨九唤她洗马桶,眼皮儿垂了垂,手心攥紧,二话不说便款款往里去。路上,好几个丫头都瞅着她,或沉默不语,或幸灾乐祸,眼神儿都往她身上瞄,小声窃窃。
陆机老人绕过庭院就见到这一幕,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静姝!跟老夫走——”
回眸看见陆机老人,温静姝双眼一湿,泪珠子差点儿掉下来,可她硬生生憋回去,那一副欲哭不哭,明明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还伪装坚强的样子,把一副柔弱之态刻画到了极致。
“师父,我无事……能伺候六郎与墨九,是静姝的荣幸。”
她越这样委曲求全,陆机老人越生气。
他哼哼着,大声吼道:“我就不信了,没有萧六郎,你会死——”
“是,静姝会死。”温静姝怯弱地瞄他一眼,又楚楚可怜地垂下眼皮,“今生若不能见到六郎,不能呆在他的身边,便是吃山珍海味,得富贵荣华,静姝也无半点欢快。生不如死,也宁肯死……”
一番话情切切、意深浓,不巧萧乾过来找墨九,便适时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温静姝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柔情攻势,又是在背地里对旁人说起,实非一般男人可以抵挡,但凡是一个雄性生物都对这种处处示弱处处委屈的女人没有免疫力。
然而,萧乾不同。
他原本就是一个性子凉薄的男人,而且先前才吃了墨九的排头,这会儿实不敢招惹上她这档子事儿。一听见温静姝的话,他头皮发麻,眉头皱了皱,调头就走。
……让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都会得罪墨九。
于是这货直接选择了躲。
陆机老人却瞧见了他,“站住!”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萧乾如今的成就确实在陆机老人之上,但是他对陆机老人一直视同于给他第二次生命的父亲般看待。
喟叹一声,他终是不忍拂他,转过头来,“师父也在?”
“还叫我做甚?”陆机老人一脸郁气,“看见我调头就走,是嫌师父在这里碍眼了吧?哼,反正你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不,忘了师。为师这就走。”
说罢他瞪一眼温静姝,“走!”
“师父……”温静姝轻唤着,满目凄惶。
“走不走?丢人现眼!”陆机老人气得脸都黑了。
温静姝咬咬下唇,“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叩了一个头。
“师父,静姝对不住你。但静姝不走……”
陆机老人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可他也着实心疼这个吃尽苦头的姑娘。左右看了看,他终是无奈一叹,哼哼着指着萧乾道:“你堂堂丈夫,处处受制于一个妇人,是要丢尽为师的脸吗?分明她欺辱静姝,你却袖手旁观……”
“陆老先生,此言差矣!”墨九舒服完了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不由笑了起来。
她笑眯眯地走到温静姝与陆机老人的跟前,歪着头打量他们一下,又越过跪地的温静姝,走过去揽住萧乾的胳膊,小身板儿挺得笔直,回头对陆机老人鄙视一笑。
“我从来就只听过塞钱塞粮的,没有听过硬塞女人的。陆老先生若是宝刀未老,又觉得静姝可堪人妻,何不自家娶回去,用金屋贮之?自家又不要,却偏生要塞给自己的徒弟?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师父?”
陆机老人差一点晕厥在地。
这货骂人损人也就罢了,竟然把他与温静姝扯到一块儿?
要知道,他都把温静姝当成女儿来看待的,这无疑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若说之前他只是生气,那这一回是直接气得身子发颤。
“好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娃娃,犯此口孽,你就不怕损及寿命?”
说到此,他又瞪住萧乾,“长渊看着办,你的女人如此辱你恩师……”
“辱?”墨九再一次抢过话头,义正辞严地道:“何谓辱?你硬塞女人给萧六郎不是辱,别人硬塞女人给你就是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陆老将心比心,好生琢磨一下,你如今的气从何来?不就是因为受了侮辱?为何你辱得六郎,我就辱不得你?为何你气得六郎,我就气不得你?”
这口舌也太伶俐了,众人皆默,几个丫头更是把头垂得低低。
陆机老人面色发白,手指发颤,人人都以为将会有一番狂风暴雨,可他一脸恼意,却没有再当众对墨九发飙,而是气得拂袖离去。不仅丫头们奇怪,便是萧乾也有些奇怪。
他这个师父的性子他了解,倔强得无乎从不听人劝……除非他自己想通了,若不然他认着死理,就会一直犟下去。可他居然没有反驳墨九,是不是代表不会再为难他了?
四周寂静一瞬,几个小丫头东看一下,西看一下,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墨九的脸上,想看她如何处理善后……
“都看我做甚?我脸上长花儿了?”墨九不悦地挑了挑眉,板起脸又转头对跪地的温静姝道:“静姝还不去洗马桶?是想把整个宅子的马桶一起洗完吗?”
温静姝含泪抬头。
这个墨九,竟辱她至此?
她几乎窒息……尤其萧乾没有为她说半句话。
脸色变了又变,她终是小心翼翼福身自去。
几个小丫头看这番情形,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萧乾握了握墨九藏在袖子里的手,低低唤他,“阿九还在生气?”
墨九抬眸,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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