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刚落,另一声又起。
“九姑娘!小九九,哈哈哈。”沈心悦像一头小母猫似的,身子灵活地从禁军头目的腑下钻过去,一把抱住墨九,声音里满是欢快,“好久不见呐,九姑娘又长身子了,好看,好看,没有对不住我当年的拳头。”
这丫头小时候与墨九儿一块长大的,墨九儿性子那么野,很大一部分是沈心悦带着出的岔子。毕竟墨九儿脑子不好,便是想做什么坏事,一个人也做不出来。不过,墨九儿生得美,本就是一个惹事生非的美人脸,每一次出去总能祸害得那些年轻小子跃跃欲试。那些年,沈心悦没少拿拳头替她挡灾。
如此一来二回,墨九儿依旧柔弱娇俏,这沈心悦却锻炼成了这样一个虎气生生的儿郎性子,三句话不对,她就要与人动武。
可那毕竟是曾经的墨九儿。
对沈心悦,现在的墨九是完全陌生的。
她下了船,被嘈杂的人群一吵,头晕乎乎的,胸口也闷,比晕船还要难受,只觉得面前有个粗暴的丫头把她摇来摇去,像拔浪鼓似的。不过,她虽然不认识沈心悦与沈加载,看蓝姑姑喜极而泣的样子,也可以判断出他们是谁了。
“停!”墨九撑着额头,瞪向沈心悦,“你在磨豆腐哩?可晃死我了。”
沈心悦一惊,住了手。
两个人打小的情分,这墨九一出口,从语气到神态,沈心悦当即便感觉出来了陌生……还是那张脸,可分明却不像同一个人。
她愣神片刻,望向蓝姑姑,“娘,九姑娘……真的忘记了一些事嘛?”
蓝姑姑咳一声,左右看看人多,拉拽着女儿的袖子,“回头再与你细说,不要咂咂乎乎的,让人听见。”
说罢她看看萧家装载东西的马车,又侧目瞄一眼文弱的儿子,红着眼圈问:“加载,你们兄妹俩住在哪里?等娘安顿好了,就来看你们。”
听她的语气,就是又要分开了。原本这兄妹两个多年未见亲娘,有许多的话想说,可萧家刚刚搬来,墨九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蓝姑姑怎么也得先让墨九在府上安顿好,才能顾及他们家的私事。
沈加载报了个地址,小声安慰蓝姑姑:“娘只管自去,照顾好九姑娘便是。我与小悦一直安好,娘勿念。”
沈心悦也重重点头,“娘放心,我会保护哥哥的,有我在,谁也别想占他便宜。就说上个月隔壁院子那小娘吧,在风筝上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字儿,飞到我们院子来勾引我哥,被我揪出来一顿好揍……”
“咳!”沈加载涨红了脸,“小悦。”
“怕什么啊?”沈心悦虎上下打量他一眼,眉梢扬得老高,“你也不想想,就你这瘦得鸡仔儿似的样子,若没有我,早被*害了……”
“小悦,娘要走了,说这些做甚?”大庭广众之下,沈加载自然不乐意听这些,他再次出声提醒,沈心悦这才反应过来,“哦”一声,又去抱了抱蓝姑姑,然后目光憋屈地望向墨九。
“……你还是小九嘛?”
墨九点头,“是。”
沈心悦知晓一点墨九身上发生的事儿,但基本都来自沈来福的书信,一直知之不详。
于是,想想,她又问:“那你晓得我是谁嘛?”
墨九再点头,“晓得,二丫头嘛。”
二丫头是沈心悦的小名,在盱眙时,墨九儿就是那般叫她的,墨九是听蓝姑姑说的。可沈心悦一听,又不免兴奋起来,“九姑娘真的知道我,是,我是二丫头,我就是二丫头啊。”
“看上去,是很二。”墨九嗯一声,“姑姑常常念叨你,想着你,还托我给你画过像哩……等等,包袱里就带有一张。”
沈心悦更加惊喜,“是吗?”
“废话,我从不骗人。”墨九应了一声,看薛昉过来,像是催促她上马车,来不及与沈心悦多说些什么,只匆匆将蓝姑姑的包袱打开,从中抽出一张卷着的画纸塞给她,“拿去看吧,像不像你,这可是我亲笔画的。”
“好呐,小九九真好。”
沈心悦愉快地捏着画卷,与沈加载两个,一路跟随着围观的人群,把萧府家眷送上前往府宅的马车,直到蓝姑姑没了影子,才叹口气。
“好不容易见着咱娘,又走了。”
这般叹息,她慢慢打开画卷。
画画并非墨九在行的事儿,她的画作一向不怎么传神,这个沈心悦早有预见。可这个画像差距也实在太大了嘛?
沈心悦看着画像,惊呆不已。
画上是一只她叫不知品种的东西,像狗又不太像狗,大黄的颜色,两只大耳朵垂着,吐着舌头,蓬松的尾巴高高耸起……“这真的与我长得像嘛?”
沈加载探头看了一眼,捂住脸。
——
入得临安夯土的城门,两侧又是黑压压的人群,老女老少,摩肩接踵,多不胜数。马队行在中间,数百名威风凛凛的禁军立于两侧,维持秩序,看上去极有气势。
墨九撩着车帘子,一直在东张西望。看两侧繁华的商铺酒楼,看人群的衣装打扮,心里却不停在寻思,东寂说等她,到底是在哪里等她?
她好像忘记问了。
只一个扳指,找得到人嘛?
这时,前方左侧的道路上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围满道路的人群从中分开,一名宦官模样的家伙,上前唱道:“玉嘉公主驾到。”
皇室有皇室的威仪,公主便是公主,即便萧家有再大的阵势,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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