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一下眼睛,皱起眉头,说:“你也可以去班上其他宿舍挤一挤啊?你总有两个朋友吧?”
这一句话戳中了画未的痛处,像过敏的牙齿被戳中,她心中掠过措手不及的酸软刺痛。
她沉默,魏泽川懂了。
灯光太暗,雪花纷扰,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感觉到他温暖的注视。
她听到他说:“我在外面租了房,有时图清静我就去那儿待着,简陋是简陋,但有床有被子,应付一晚上没问题。”他看着画未的眼睛,又补充道,“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他如此诚恳,画未不会感觉不到。何况,她信任他。不用深思熟虑,瞻前顾后,她从心底信任他,不是草率,也不是盲目,只是像春天到了树木发芽,如此自然而然。
她说:“好。”
学校大门肯定是不能进出了。他带着她往后校门走。后校门附近那一片是教工宿舍楼,后校门一般都是虚掩着的。
他们走出去,外面是卖文具杂货,摆早点摊,开理发店的小街。店铺都已打烊,窗户里映着稀疏的灯光。大街上偶尔有汽车驶过。
他们沉默地走过整条街,走到一栋独立的四层小楼面前。魏泽川说:“就是这里了,我们学校好多人都住这里,不过我租的是阁楼,很清静。”
那是一间小的阁楼。橡木色的地板上直接铺着床垫,床垫上放着被子。几只纸箱并排粘在一起,就成了桌子,桌子上有方便面、cd机、cd和书。
魏泽川将钥匙放在桌子上,说:“我回学校去了,记得把门好好反锁。”画未说:“谢谢。”她犹豫了一下又问,“要是男生公寓的大门锁了怎么办?”
“我就翻墙啊,你以为我会像你这么笨,跑到教室去冻人形冰棍儿?”
他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她忽然想,他们不是说他冷酷吗,她怎么不觉得?
她看着那些书和cd想,他?可她又害怕知道,她又克制自己,最好不要知道。她望着那些书和cd,就像望着沉默的谜语。
这一夜,画未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画未醒来,推开阁楼的窗。窗下是一块平台,几只鸽子在平台上蹦跳着啄食,叽叽咕咕。天已晴,天空蔚蓝,缀着云朵,橙红霞光温暖闪耀。
画未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拿上钥匙,锁上门下楼。三楼的转角处,两个女生边说边笑走过来,她们与画未同班,她们平时虽无接触,但总归认识。画未想躲闪已来不及,只得迎面过去。
“姜画未?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们难以置信。
“嗯。”画未尴尬。
她们探头往画未身后看去,没看到有人跟她下来,她们露出好奇心未得到满足的失望。
一个干脆直白地说:“阁楼里住的不是魏泽川吗?”
另一个打断她:“那又怎样?”她又朝画未笑笑,“其实没什么啦。走,一起去学校。”
可这两个女生的嘴角,都浮起毫不掩饰的含义不明的笑。那意思好像:原来你也不过是这种人,虚荣,随便,不自重,还装清高呢,真可笑。
画未心里堵了一堵,却又觉得没必要对她们解释。她吐了一口气,挺直脊背,稳稳地走。她手里还攥着魏泽川的钥匙。
画未回宿舍洗漱。宿舍门开着,只有艾莉莉在。
艾莉莉惊呼起来:“天哪,你才回来?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半夜回来,你床上居然没人!”
“你回来的时候,门没反锁吗?”
“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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