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甚至有的时候,她会跟他说哪个大臣怎么愚蠢,折子写得如何令人发指这样的话。
一想到这里,裴子清心里骤然一紧。
他似乎觉得,好像是县主仍然站在他面前。但是因为他的背叛,因为他害了太后,所以她才这样对他。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对他是这样的表情。
和对待那些陌生人没有区别,甚至更加不如。
一瞬间的痛苦莫名的攫住了他,他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忍受县主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即便是想想都不行。
元瑾看着他突然苍白的神情,向后退了一步,语带微嘲:“裴大人这是怎么了?”
裴子清却从情绪中醒了过来。
她不是丹阳。
没有人再会是丹阳。
他笑了笑,却走近了她一步。“倒是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件事来。”
“哦?”她表现得既平静也不好奇。
裴子清却走近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缓缓问:“薛四姑娘,害薛云涛摔下马断腿的人,就是你吧?”
在那之后,他回去是调查过的。旁人查不出来,但他手底下可都是锦衣卫,便没有查不出来的东西。只是那时候战事繁忙,他来不及找这个小姑娘问问罢了。
元瑾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笑道:“裴大人,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
“我不需要证据。”裴子清一字一句地道,“只需你告诉我,这个法子,究竟是谁交给你的?”
元瑾并不回答,似乎根本没有看着他。
裴子清语气一厉:“到底是谁!”
第24章
“裴大人如此对一个弱女子,说出去怕不是被人笑话。”元瑾淡淡道,“至于这件事是谁做的,我并不知道。不过方才裴大人行迹匆匆,当真不着急走,要浪费时间同我说话吗?”
“你若告诉我究竟是谁教你的,我会给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你不是要帮你弟弟争夺世子之位吗?我可以帮你。”裴子清继续道,“只需你告诉我,是不是一年轻女子,年约十七八?”
元瑾却别开了眼睛。
她当然能听出来,裴子清是在找她。
可是找到她又能做什么。
就不怕她是来报仇的,一刀把他杀了吗。
“我不知道裴大人在说什么,那法子,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元瑾只是道,“不知道裴大人找的又是谁?”
裴子清渐渐的冷静下来,或者是重复一般的失望了。
在那个情景下,她怎么活得下来呢,想要杀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其实他都知道,不过是不想承认,不过是一直希望……她是没有死的。
否则怎的连她的尸首都不敢去看。
他闭目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罢了,你走吧。”
元瑾便看也不看他,径直地转身离去了。
裴子清一个人沿着庑廊往前走。
夜色已经静静的笼罩了佛寺,寺庙屋檐下亮着一盏盏的灯笼。黑夜静寂,周围仿佛都没有人存在的声响。
一如宫变的前夕,靖王找他过去问话的那夜。
那个时候,靖王大概是察觉到了一些他的不对。因为他在某些事情上变得犹豫和不果决起来。
靖王叫他过去,两个人对坐在一张小几的两侧,靖王端起紫砂小壶为他倒茶。那是第一次,靖王殿下亲自为他倒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叫他品茶。正是这样的态度,才让他于心中不安。
“我不会逼你做什么。”朱槙道,“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衡量。不光是因为我,更是着眼于天下。太后若是不除,萧家势大势必动摇国本。甚至江山改朝换姓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子清当时自然知道,萧家权势大到了人人忌惮的地步。
县主是西北候的女儿,萧家除了太后和西北候外最有权威的人。她平日过的什么生活,别人如何对她阿谀奉承,他都一清二楚。别说普通贵女,就是公主贵妃这些人在县主面前,也要让其一二。县主甚至可以直接插手锦衣卫,为太后分理奏折,手里还有一些密探。
所有的繁荣和权势堆积到了顶点,都是极其危险的。
没有太多给他选择的时间,他其实并不能选县主。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殿下您,对我不止是知遇之恩,更是救命之恩。”
靖王抬头看他,他便笑道:“那日,若不是殿下拉我一把,我恐怕是挺不过去的。”
这样的恩情,他是不能不还的。
当初他是侯府庶出的儿子,但是家中的庶子实在不少。他的姨娘因是瘦马出身,因此娘俩身份低微,受人欺辱。姨娘已年老色衰,再不得父亲宠爱,只盼着他能好生读书,出人头地。
她辛苦地攒了十两银子,希望他能去个好的书院进学。因为家中的族学里,主母请来的先生只对嫡兄上心,根本就对他不理不睬。这般下去,他也别想能有金榜题名的那一天。
少年的裴子清仔细地揣着那十两银子,大冷的冬天里,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袍走在路上。
谁知迎面一辆马车,突然将他撞到了街沿边上,还没反应过来。那马车的仆人还跳下来,骂咧咧地说他自己走路没长眼睛,冲撞贵人的车。
那人走了之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街边半化的黑色雪水泅染了他的衣袍,雪沫子沾得到处都是,他满身的狼狈,能找到最好的衣裳也这样了。但他没有时间回去换衣裳,只能拍干净了雪沫,忍着痛,一瘸一拐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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