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大营,两排戴着毛皮帽子、毛|茸茸垂耳、大耳环的契丹汉子仰起头,把号角吹得“咕……”地一声长鸣。营外马匹奔腾,人马似潮。
杵着权杖的耶律璟在号角中向前走了两步,凶狠的脸上、眉间三道竖纹,他的肩膀上皮裘很高,仿佛耸着肩、脑袋向前窜一样,他瞪着眼看着南方,除了大量的辽军马兵,南边原野一望无际什么也看不到。
一些贵族大臣陆续进了营寨,见着耶律璟无不有畏惧之色,众人规规矩矩地把手按在胸前,默默地向耶律璟鞠躬。其中有穿着裘皮的人,也有穿着袍服戴乌纱的官……那几个官乍一看倒与汉儿的打扮有些许相似,但却是契丹人,有点模仿中原的官服,不过细微处更加花俏、装饰品很多,要是脱了帽子露出秃顶就区别更大了。
耶律璟根本不理他们,仰着头瞧了一番原野,便耸着肩进大帐去了。稍许一个秃顶披发的人走出来,说道:“大汗叫耶律休哥、萧思温进账。”
二人便依言进入挂着老虎爪牙、鹿角等装饰的大帐。
耶律璟坐在虎皮椅子上,手里抓着权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二人忙上前行礼,契丹人见礼不用说话,帐篷里悄悄的,连柴禾时不时烧裂时“啪”地轻响也清晰可闻。
大汗耶律璟终于出声了,他很生气的样子,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然生气,狠狠地说道:“把郭铁匠抓来,本汗要把他的人皮铺到椅子上,颅骨挂在帐门外!”
“大汗息怒。”耶律休哥道。
耶律璟转头看着他。耶律休哥算是比较得大汗信任的人,草原上有部落造反,耶律休哥也是身先士卒帮大汗平叛;而今他又是辽军的英雄人物,所以在大汗面前更放得开。
这时萧思温也开口了:“大汗,臣以为,汉儿一向的习惯,南人大军出动都是想寻机决战。大辽可以此引诱他们,误以为咱们大军南下就是为了大战。”
耶律休哥和萧思温其实不怎么对付,但这次耶律休哥竟附和萧思温,并说道:“若照臣的法子,先以主力马兵进逼津州,待周国人调拢人马想在津州与大辽军一决高下时,忽然调头去涿州,作出声东击西之势!
打涿州便要狠,让周人感受到危急。他们临时要从各城调兵去涿州增援,涿州离其它重镇都远,人马在半道调动时,咱们就有机会了!”
“咦?”萧思温不禁发出一声惊叹的声音,“此计甚妙!”
耶律休哥掩不住有些得意,萧思温称赞他,他也言语之间也投李报桃,顺耳多了:“萧公说得对,汉儿多半就是想摆开决战分个胜负,打不赢的一方就筑城当乌龟,逃不出一攻一守的定势。
但咱们大辽大契丹人生在草原,心胸如同天空一样宽广、眼睛就像草原一样远,怎会在乎几个城池的攻守?
咱们的眼睛盯着南人的那些人马,屠|杀他们、践踏他们,让他们流血失去力气,让他们恐惧颤抖,对大契丹产生敬畏!”
萧思温几乎想举双手双脚赞成了,附和道:“周国从郭荣到郭铁匠,一直窥欲幽州,其野心勃勃,是有可战实力;郭铁匠更是一年两次北征!这回大汗率大军御驾亲征,打击削弱周军实乃长久之计。”
耶律璟听得也微微点头了。
……
霸州行宫诸臣也是时刻关注局势,辽国主力南下,就在北边不远,甚至已经发生了接触(津州袭营),剑拔弩张,大战乌云之气压得很低。
董遵诲受到嘉奖后,兴冲冲地赶来霸州行宫。
他一进行宫前院,穿过大堂便在签押房呆着了。皇帝这阵子似乎住得不“深”,董遵诲并未被带去深宅内院。
宦官王忠招呼他,叫人上茶,便上来与董遵诲寒暄。
王忠的态度十分客气:“官家称赞董将军两回了,言董将军有胆识哩。”
董遵诲挺起胸道:“男儿正当如此!本将以陛下之气概为榜。”
王忠笑道:“董将军是要学陛下哩?”
此言一出,签押房正忙着奋笔疾书的一个小官也抬头悄悄看了王忠和董遵诲一眼。
董遵诲毫无察觉,兴致勃勃道:“陛下乃天下人之君父,也是末将之君父,有时候是末将的君主、统率,有时候却好像父亲一般。”
“哦?”王忠好奇地看着他,“陛下是年轻有为的圣明之主,倒不能有这么大的儿子……董将军年纪应和陛下相仿才对。”
董遵诲道:“实不相瞒,我的父亲去世得早,也无兄长。陛下待我家,宽厚仁爱,照顾有加,常有父兄之感;家母若非陛下相救,如今尚在辽国被蛮夷凌|辱。陛下恩重如山,末将敢不鞍前马后全心侍奉?”
就在这时,郭绍从门外走了进来。
董遵诲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叩见陛下。”
“起来罢。”郭绍看了他一眼。
“谢陛下。”董遵诲道,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身上的甲胄磨蹭得叮哐一声响。郭绍又指着一张茶几旁边的椅子让他坐。
王忠走到郭绍跟前,弯腰躬身细声细气地说:“董将军这礼节看着多得体,毕竟是将门世家出身,就是懂事儿。”
郭绍点头,目光留在董遵诲身上,十分关注的样子:“我是非常看好董将军的,你有不寻常的资质。”
董遵诲激动得脸都红了,说不出话来,泛着光。
他的反应如此大。大概一个年轻人最受用的事儿之一,便是受到真正有实力权力能耐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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