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美凤畏惧,“怪吓人的。”
云姑不赞同,“美凤你该这样想,我们是做善事,如果不捞那些大陆佬,任由他们被鱼分食,那更吓人。”
粱美凤心动,看贺喜,“小囡,明日周末,你陪阿妈去?”
又抛出诱饵,“有你在,阿妈少害怕许多,等捞回来,阿妈去莲记饼家买蛋挞给你吃好不好?”
贺喜趁机要求,“还要喝奶茶。”
粱美凤一口应下。
转天,粱美凤找一顶草帽给贺喜带上,又在草帽底下压毛巾,打个结系在下巴上,裹住她整张小脸,只露一双叽里咕噜打转的大眼睛。
贺喜老实站着,任由她折腾。
粱美凤极为满意,“阿妈皮糙肉厚无所谓,小囡不能被晒到,到时候客生该怨阿妈没把你照顾好。”
贺喜无语,“好了阿妈,别让云姑等太久。”
她们在金鱼街汇合,连同云姑一家,骑三轮去新界捞尸。
出市区进山村之后,迎面走来长排衣衫褴褛的偷渡客,他们横跨深圳河,背井离乡来港地,只为一口温饱。
粱美凤心有戚戚,还没下河捞尸,先把带来的午饭给了还在哺乳期的阿婶。
“阿妈当年过来时,你还在阿妈肚子里,你阿爸背行李,拎一兜炒米,还有一壶水,就是我们全部家当。”
粱美凤又把水壶给了阿婶,叹气,“糊口饭不容易。”
阿婶一家连番感谢,可惜他们讲的是方言,母女二人只能听懂只言片语。
云姑喊粱美凤去租舢板,贺喜坐岸边眺望深圳河,因为死太多人,河上煞气弥漫。
耳边传来讲话声,贺喜扭头看,是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在为码头工人看相,男人面色苍白,脸细长,有些男生女相。
她托腮,饶有兴致听他们讲话。
“你这手相不太好。”衣衫褴褛的男人道。
码头工人不以为意,“我手相要是好,还用这里做苦力?”
男人道,“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勾践也曾卧薪尝胆,兄弟,你的想法不对,手相不好,那就找出不好的地方,趋利避害,将来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工人将信将疑,“那你看我哪里不好?”
“兄弟,你家中贫苦,上有老母,下有两子,老婆去年跟同村男人跑路,我讲的对不对?”
工人立刻瞪大眼,“对,对,大师讲的特别对。”
男人愈发得意,又讲,“你家中虽然贫困,好歹身体无恙,凭借一身蛮力还能挣点钱,可你近来有一劫,如果避不开,你可能会因此丧命。”
工人脸色惨白,忙道,“那怎么办?我还有老母小仔要养。”
男人道,“别急,我在为你想办法,就是…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不能轻易为人化灾,道破太多天机,将来难免遭报应。”
工人倒也识趣,顺势道,“我给钱,大师你要多少,我给,我都给。”
“我这人做事凭良心。”男人道,“给我六百,我立刻为你化灾。”
工人作难,“六、六百,有点太多了。”
贺喜一旁实在听不下去,在码头干一月苦力,薪水不过几百,这人一口气骗六百,未免太过分。
他前面讲的对,可见确实是有点本事,只是后来越讲越离谱,最怕这种半缸水的骗子。
“阿叔,你为我看看手相如何?”
乍然听见有人讲话,男人扭头看贺喜,见她单手托腮,正甜甜朝自己笑,不觉心中荡漾,一口应下。
可惜应太早。
眼前伸来一只肉呼呼小手,手掌白嫩,没一点手茧,掌纹清晰明了,可仔细看,竟然什么也看不出。
男人心中诧异,扭头打量贺喜,她依旧甜笑,一脸单纯无害。
咳嗽一声,男人故作高深道,“妹妹你日后…”
贺喜打断他,状似天真,“阿叔你应该先算算我的人前事,不讲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
男人心中一凛,随即不悦,“我这人随性,向来不喜欢算人前事,只算人后事,你要是不诚心,就别再让我算!”
贺喜笑出声,“那我为你算一算怎么样?”
不待男人反应,她一指河对岸,慢悠悠道,“你从湘西偷渡过来,苗族人,自古苗疆巫术传女不传男,但你和你父亲是例外,你父亲为养阴气,生下你之后便自切为阉人,你男生女相,阴气重,有养蛊天赋,可你也只会养蛊,堪舆相面学艺不精,时常骗人谋生。”
贺喜向他眨眼,“阿叔,我讲的对不对?”
男人脸色骤变。
此时工人也意识到被骗,恼怒不堪,大声吆喝几人,让他们过来。
男人见势不对,慌忙跑路,人都跑远了,还时不时回头朝贺喜看,好似要记住她样貌。
“妹妹仔,还要谢谢你,今天不是你,我一定会上当受骗。”工人脸露憨笑。
贺喜拍拍屁股起身,“没事,我只是看不惯他行骗。”
工人犹豫,“妹妹仔,你真会为人看相?”
贺喜点头,“会一点。”
“那我…”
贺喜笑,“阿叔,你别听他乱讲,阿叔你踏实干活,终有一天会出头。”
工人莫名就信了贺喜这句话,擦擦脸上汗珠,继续去扛麻袋。
粱美凤递给云姑阿哥两张青蟹,撑舢板喊贺喜和她一起下河捞尸。
码头停有殡仪馆的车,她们把尸体捞上岸交给殡仪馆,殡仪馆就会付她们人工,一百块一具尸。
到午时,云姑招呼她们去她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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