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进言皇后为彘儿纳妃也不事先同她通气,该叫太皇太后疑心了。
田蚡满心想从姐姐这打听点详细情形,反倒叫姐姐训了一顿。旧时卑微时,出入魏其候府上陪侍伺候倒没觉得什么。借着机敏,也叫魏其候看重两分。
等姐姐为后了,他显贵起来门下也养了门客。就对从前在魏其候跟前的事耿耿于怀,朝中议事总要同魏其候针锋相对。
自觉扬眉吐气了的田蚡就打心里有些瞧不上姐姐如今还对太皇太后如此忌讳,甚至连皇后都要退让三分。“姐姐,为后者,母仪天下怎么可以心生妒忌?民间犯了七出,都可以休妻了。何况彘儿即位已三四年了,宫中还没有小儿嘀哭,像话吗?”
太皇太后就是再霸道,但皇帝广纳后妃诞育子嗣乃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又有什么理由来阻挡呢?
他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向来给他几分面子,朝内外的人都是因为这个才当他这个国舅是个人物。但皇后在人前都迫于压力答应了,陛下为了维护她打着太极不软不硬地拒绝了他,给了他个没脸。
陛下不爱美人吗?他不信,美人战马是男人从骨子里就不能拒绝的东西。那么陛下还为什么在皇后都点头的情况下要拒绝他呢?
为了巩固皇后的地位啊这是,皇后没有嫡子。
田蚡眯起双眼,又想到宫中传言陛下去而复返。陛下对皇后还真不是一般的用心,这样即便送进了美人,也是给皇后做嫁衣。皇后就是没有孩子,陛下也会给她孩子的。
孩子!田蚡不说还好,说到孩子王太后薄怒起来,想到阿娇至今又没有了动静的肚子。她从前还想阿娇会不会像薄皇后,但阿娇怀孕了,只是没有生下来。
她冷哼一声,正色问田蚡:“你不是说只会影响一时吗?”
田蚡反应快,很快就知道了王太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的是什么。他心里又得意又心虚,面上不耐烦起来:“我的好姐姐啊,你都问了我多少遍了。”
王太后见了他这股没皮没脸的劲,就知道他又是在插科打诨。也就懒得问他了,心里也不信他能有这么大的坏心。想着是不是该叫妇科圣手进宫来为阿娇看看,该不会是上次坐下的病根吧。
唉,皇长子都有了,宫中却还是这样冷冷清清,她几次梦到先帝都不敢同先帝说话。
田蚡想到这个,倒不免又给自己添了几分信心。隔了层肚皮,就算陛下去母留子,不是亲生的到底是捂不热的。皇后又真的肯疼没有血缘的孩子吗?
而椒房殿内,阿娇正在临窗画梅。刘彻也不看她,每每想看看她画成什么样子了,她总要推他说他看着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他摇摇头,捡起手边的一卷书接着看。他爱书倒似乎是天生的,闲着的时候手边总拿着一卷书看。
海棠侍立在旁,时刻注意着给帝后续上热饮。陛下回来后,娘娘也就不再流着泪说要去太后跟前给陛下纳妃。
倒是长公主来椒房殿中劝了娘娘一回,说的什么海棠不知道。但长公主所说大概是碰壁了,出来一脸惆怅。又叫她多劝慰着娘娘,陛下是天子与其选身份贵重的,还不如在宫人中选两个姿色平常的,既堵嘴了又好拿捏她们。
海棠当面点头称是,大概知道了长公主的来意。只是等长公主走后为难起来。想到娘娘的眼泪,她不忍心去说。等看到娘娘又像从前一样同陛下谈笑起来,她决定不说了。连长公主都说服不了娘娘,她还干嘛去惹娘娘不开心呢?
☆、第六十九章
连馆陶都来劝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来劝她,阿娇不是没有触动的。是啊,既然已经生活在汉代了,就该随着这个时代的大流走不是吗?
爱情,还是要在帝王家说爱情。可能吗?
不可能,但是又舍得这样把他推出去吗?
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她不舍得。
那么在她独自拥有他的时候,就珍惜这样的日子吧,过一天少一天。
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他下意识地像顺毛一样摸了她的发几下。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平缓了呼吸,渐渐睡去。
日子真是快地让人惊心,建元四年眼看也过了一个月有余了。她的生活除了压在心里的纳妃,看起来跟平日没什么两样。或是随刘彻去上林苑骑马转转,学学打猎骑射。或是在长乐宫长信宫中问安侍候,闲下来在自己殿中弹琴画画。
就是王太后都婉转暗示了不纳妃可以,但是不是请名医好好看看?她能只关心子嗣,连馆陶都说阿娇没有白在她跟前孝心这么几年。唯一没有谈起纳妃的就是外祖母了,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没有对阿娇说。
太皇太后跟前便成了阿娇最自在最轻松的地方,只是太皇太后如今更是一刻离不了馆陶。阿娇又不愿面对母亲的唠叨,每每去长乐宫都是踩着馆陶不在的时候去的,这样去了两三次。太皇太后就明白了,她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地拉着阿娇的手说:“娇娇,你母亲也很不愿意说这些的。只是彘儿是天子,到底不能像你父亲那样守着你母亲过一辈子。”
“与其让你舅母他们挑些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不如自己挑。你母亲这个意思她也对老身说过了……”太皇太后话锋一转,轻松起来。“不过你现在也不必理会,老身还在。”
“外祖母!”阿娇以为太皇太后也要对她说纳妃吧,没想到老人家会这么纵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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