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可见曾经的孟长生岂是一句荒唐可言。不光荒唐,而且糊涂,糊涂得分不清真心与假意。
真是瞎了眼睛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救他,这一次更是以血为引为他续命。女儿家的肤何其娇贵,只有傻瓜才会割出一条伤疤。诚然,那个傻瓜就是我,为了所谓的夫君不惜以命为饵为他拼出一条活路,甚至不曾让他知道。
一世含恨怨得了谁?怪只怪自己太傻。
“好了,你家小姐我不是没事吗?哭什么?”
“兰儿不是,兰儿哭,兰儿……”
“去备热水,早该洗净身上的病气了。”从今日起,孟长生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孟长生,不再懦弱受人欺凌,不再需要爱情,而是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热水沐浴之后浑身舒畅,那些糟心的往事,早被撇到九霄云外了。不念不想,心才能舒服,前世经历了苦楚,今生又何苦为难自己,定是要对自己好一些。
选了一件素色长裙,任未干的长发随意披散。若是以前的孟长生,定然喜欢艳丽,可是如今竟觉得淡雅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女子,可以不为悦己者容,只装下自己便也足矣。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小姐这副模样吧。”兰儿丝毫不吝惜对自家小姐的赞美之语。毕竟,要找一位美人难,找一位不妆自成的美人更难,找一位如小姐这般的绝世美人难上加难。
做人当有自知之明,就如现在的我,毫不心虚地接受着赞美的话语。
正当洋洋得意之时,房门被推开。那个端着菜肴,面容慈祥的妇人,正是我的娘亲——孟夫人。
孟夫人做得一手好菜,成功留住了爹爹的心,也自然留住了我的胃,以至于事到如今,我对于烹煮之术从未上心,只一心赖在娘亲身旁享受美味。
娘亲此人什么都好,只一点令如今的我不大喜欢,有些娇弱单纯,遇事又没什么主见,天塌下来有爹爹顶着,大不了来一段梨花带雨以求安慰。
说我前世虽不至于如此娇矜,但多多少少受到了娘亲的影响,免不了女儿的小性子。然而娘亲是幸运的,遇到了爹爹这般专情的男子愿意护她一世,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女子都会有如此好运气。最起码,我就是个鲜活的例子,不懂得争斗,不懂得揣测人心,才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也不知道把头发擦干,万一受了寒气就不好了。”娘亲说着便顺手拉过布子擦拭长发,我当然十分乐意享受母亲的照顾,这份温情好似多年未曾经历过了。溺在娘亲怀中乱蹭几下,然后撒娇道:“早就知道娘亲会帮我擦的。对了,娘亲做了什么好吃的?”
孟夫人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是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还有蛋花汤。”
兰儿自是不甘示弱,哈喇子流了几丈长,腆着脸道:“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嘿嘿一笑,就知道这丫头嘴馋了,本想捉弄下她的,就听娘亲道:“你这馋嘴的丫头,怎么会忘了你呢?你的酱肘子还在厨房里炖着。”
娘亲的确是善良的,当今世道,当家主母不打骂丫头已是仁至义尽,又有哪个会亲自下厨帮丫头做饭的?
当然,兰儿不是寻常的丫头,有我这个孟府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心肝儿宝贝宠着护着,自是不能与其他下人相提并论,谁叫兰儿同我一起长大的。只是可怜我如此真心待她,一听到酱肘子,这丫头比谁跑得都欢,一溜烟就直奔向厨房去了。
红烧狮子头吃了两颗,我才意识到未见爹爹来探望自己。
今日是昔公三十二年,三月十八,爹爹应该还在从陈国回来的路上,而我……难怪娘亲未哭,我失踪的几日正是以去香山寺替爹爹祈福为由,至于手上这只熊掌,也被兰儿解释为受了轻伤,无奈大夫包扎技术不好。
娘亲居然相信了,试问有哪个大夫会包成这样,那还真是医术太不好了。
趁爹爹回来之前,我有要事去办,那便是到天门山拜访一位故人。
这位故人自然不是生前的孟长生该认识的人,死后的孟长生与他相伴十年,十年磨一剑,在他的帮助下学会坚强,学会太多本不该女儿家去学的东西。故而要去天门山,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奉王命而去。这一入宫,命运变悄无声息地改写了,就像那位故人所言,我注定是天下的尊者,是去是留不在于世道,而在于我的心。
坐在院中爹爹亲手做的秋千之上,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令牌。
这令牌在宋国也不过五块,其中两块在昔公手中,另两块在昔公四子玄墨公子和昔公六子玄商公子手中。若说这个令牌有什么神奇之处,那倒谈不上,只是象征了一种身份,对于出入宫门方便些罢了。
前世本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则,今世怎能不好好利用如此资源?
☆、入宫(一)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白色马驹踏尘而过,独留下淡淡雅香。那马车富贵却不张扬,华丽不失雅致,想是哪位官家小姐的雅座,仅是马车便已如此,真不知帘中的是何妙人。
只是,这样的装配好生奇怪,连守宫门的侍卫也暗生疑惑。只见白马毛色极好,鬃毛在阳光的照映下泛着淡淡白光,马身瘦却非消瘦,而是精瘦玲珑,配给女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其中,一爱马的侍卫长方重山,当即认出了这是两年前宁国送来的良驹,名曰:莹玉。
关于莹玉马,倒是有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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