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你明天还上不上班?”
“……您不是说明天不上班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他自食其言,依旧脸不变色心不跳,“你刚来报到,第三天就旷工不出,下面人会有意见的。”
身为老板的最大优势,莫过于怎么说都有道理。
周唯怡暗中腹诽,嘴上坚持:“那更得回家去,您留下,我自己开车。”
男人挑眉:“车给你,你回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忽略掉对方用词的粗鄙,她试图讲道理:“洗漱用品都没带,衣服也换不了,真的不方便。”
张任突然凑近,鼻尖来回蹭了蹭,像只大型犬一样粘着人:“你明明洗了澡。”
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有种催眠心智的魔力。伴随着呼吸吐纳,氤氲的雾气迷蒙眼睛,朦胧的丝缕麻痹神经,就连时间,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家里有一次性的牙刷,咱们明天就去买衣服,直接穿着上班,保证没问题。”
男人用手掌着周唯怡的肩膀,一边引导方向,一边暗暗用力,成功地将人推进房间,安置在床沿坐好。
蹲下amp;身,他与她目光平视。
那双黢黑透亮的瞳孔里,有光,有模糊暧昧的阴影,还有听不见的声音,既神秘又新奇,令人无法错开眼睛。
张任最终下定结论:“快点休息,我就在你隔壁。”
周唯怡怀疑自己是真累了——经过一整天的工作操劳,还有大半夜的匆忙奔波——实在懒得再去反驳争执。
她看着男人站起来,长腿舒展,逆着光走出房间,转身时不忘将房门带上。
“张总,”周唯怡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恢复镇定,“我还有一个问题。”
张任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纠结混乱的思绪化作更加实际的困惑,她尽量平静地发问:“你说带我看的,是什么‘惊喜’?”
“……参观公司领导故居,培养爱岗敬业精神。”
话音未落,赶在拖鞋飞到脸上之前,张任主动关门落锁,迅速离开了房间。
周唯怡被气笑了,倒在柔软而蓬松的床榻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捡回鞋子,又脱下外衣,她将被褥打开铺好,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临熄灯前,她忍不住再次抬头观察四周环境。
房间布置得很整齐,梳妆台和床头柜上摆放着零星的私人物品:几件朴实无华的发饰、没有读完的一本书,看起来很古老的茶杯,以及里面还没喝完的半杯水。
即便只是作为张任的母亲,这里也简陋得令人发指。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张永安的东西——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即便不是那么显赫的身份,也应该证明存在感才对。
事实却恰好相反,瑞信集团的董事长被忽略,时间仅停留在张任和他母亲之间,没有任何缝隙。
按下开关,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周唯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停止思考,临睡前记起田云飞午饭时说的那句话:“你先别慌,瑞信集团的内amp;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
好奇心害死猫。
最后,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内amp;幕就该交给内部人士打理,自己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张任打了一晚上电话,快天亮的时候才消停。
被他惊醒的人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哀怨连连,只求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子哥划清界限。
“大半夜的,我到哪里去找工人、找材料?!就算重新装修,也要实地勘察之后才能确定方案啊!”
“你手下工程队那么多,总会有几个失眠、睡不着觉的人吧。”
“没有!”对方拒绝得干净利落,“就算有,材料商不出摊,我们守着工地也干不了活。”
张任强势命令:“材料商我来联系,你先派人过去。”
“怎么开锁?怎么联系物业?小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挂上电话,结束另一头的喋喋不休,他迅速翻找手机联系人,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喂,我是张任。”
大半夜扰人清梦,虽然没有任何愧疚之情,表面上还要装装样子:“是的,我知道现在正常人都该睡觉了。”
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继续道:“有件事要麻烦你——去把建材城的大门打开,装修公司待会儿过来提货……嗯,你没听有错。”
打了一大圈电话,让方方面面的关系搭上线,张任这才彻底放心。
他知道,经过一番折腾,周唯怡入职瑞信的消息,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然而,即便真的引发怀疑,也无法坐实任何事情。
以张任对周唯怡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对外走漏风声——两人明明是前天才认识,如今就敢夸口说什么“了解”,简直要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惭愧。
然而,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张任又认为自己的感觉没错。
放弃华尔街的高薪回国,证明她有想法、有抱负;不肯与华辰同流合污,证明她有能力、有担当;拒绝答应上司的邀请,证明她有原则、有底线。
如果能与这样的人合作,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窗外泛起淡淡的紫蓝色阴影,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这里不像瑞信大厦的办公室,能够看到那么完美的天际线,只有筒子楼的狭窄走道之间,隐约洒下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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