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这样糊涂。你还不知道,他刘朝阳请了律师来咱家,写什么遗嘱哩。他张罗的是那门子啊,还不都是你们软弱可欺啊!”
“深更半夜,吵什么吵不想在这儿住,走人。”老太太“哐啷——”开了北屋门,母夜叉似地呵斥许俊岭,“原以为你姓许的老实厚道,我才收留你。没想到你处处算计我们孤儿寡母,你这外乡人,有没有良心”
“哼。真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许俊岭嘟囔着准备回屋睡觉,老太太就偏偏听到了后半句,触动了旧社会在八大胡同做妓的隐痛。
“给我滚出去,你。”老太太晴天一个霹雳,发疯似地冲进东厢。“你这个冤大头。人前装模做样地充老板哩,你拿阳子上千万元贷款充大哩,你拿这四合院垫背哩。真不知你外乡人这般歹毒。你进了我家门,不改姓也罢,可你把儿子叫了个许扬,把老张家撇得远远的,八杆子都打不上了。就这,我老婆子仍心啊肝啊的疼哩。到头来,你连娃的命都要了。”她摔啊,砸啊,骂啊。许俊岭坐在沙发一动不动地目睹了老太太的雷霆之怒。这会儿,她拿刀杀他,他连手都懒得动哩。
“消消气啊,妈!”杜雨霏被啪啪声引出了西厢,见屋里的水瓶被摔了,茶杯茶壶被砸了,却满脸陪笑地过去搀扶老太太,“身子骨要紧,何必跟乡下人一般见识。”说着,还真腾出一只手,替老太太捶着脊背。
“英子,妈把你当闺女养哩。”老太太咳嗽了一气后说,“这四合院里,有我就没他姓许的,有他姓许的,我就吊死在院里的紫藤萝树上了。”
“妈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杜雨霏像哄孩子似地搀着老太太朝北屋走,“休息吧,啊!”
娜娜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无声地打扫了玻璃、陶瓷碎片,又从自己屋子里倒了杯水端给许俊岭。
“爸,消消气。”小姑娘一副大人的口气站在许俊岭面前,神色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灯下荫着。她长得实在像妈妈,跟十几年前杜雨霏和许俊岭演《屠夫状元》时一模一样,卷着的刘海,粗黑的辫子,水汪汪的眼睛。那时,每当演出结束了,她都有意无意地倒杯水,装作自己要喝的样子,趁人不注意就递给了许俊岭。
“谢谢!”许俊岭接住了水杯,十分疼爱地抚摸着小脑袋说,“大人的事,孩子不要管,娜娜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哩!”
“都怪奶奶糊涂,那个刘朝阳是坏蛋。”娜娜没走,往后退了下靠在柜子上说,“他们研究很久了,说你要拿了咱们的四合院,去炒房地产,奶奶听了,骂你是土匪坯子。”
“胡说啥哩。”杜雨霏进来了,拍了女儿小肩膀说,“早些睡了。明天要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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