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这个群体有几百万人
那年夏季的一个黄昏,我一个人徘徊在福州的街头。♀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东街口的夜晚依旧喧嚣而热闹,一如它许多个人流如涌的白昼。我坐在一家肯德基快餐店的门口,慢慢地呷着一杯冰凉的可乐,望着面前走过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平静,一如枯井之水。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福州。
一年前,我离开了福州,我没有想到我还会再回来,我散乱的目光浏览着熟悉的风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美好时光,那些和福州众多留守女子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然而,来来往往的女子,穿着超短裙显得诱惑无穷的,穿着牛仔裤显得亭亭玉立的,留着披肩长发飘逸优雅的,留着齐耳短发风情万种的……都没有一张是熟悉的面孔。我怅然若失。我不知道我的浪漫还能不能在这里再度开始。
我曾经在福州生活过两年,两年里,我一直在一家报社里做记者,负责一块情感版面,一周只有一期。当初那种坐在装有空调的办公室里拿着电话记录对方的话语,然后再整理成文字发表在报纸上的记者生活,现在对再次回到福州的我只能是一种奢望。当初,我还联系了好几家咖啡店、酒吧,甚至夜总会,我定期会和我的采访对象当然都是女子,一起去这些不用花钱的地方去潇洒,看着她们心满意足陶铸幸福的神情,我就感到一种虚荣的满足。
这些女子中,大多数都是丈夫出国打工而感情空虚的留守女人。
在这座城市里,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男子出国打工的风潮。那些怀揣着梦想一心寻找途径去国外的青年男子,就把自己的新婚妻子或者女朋友留在福州,让她们夜夜独守空房枉自嗟叹。汹涌的感情无法排遣的她们就总会拿起一张报纸,找到我登载在报纸上的情感倾诉电话,拨通我的号码。然后,我们相约见面,她们都无一例外地漂亮迷人,却又满腹幽怨眼含忧伤,让我心生爱怜。那时候,我是她们的心灵籍慰,也是她们的感情寄托。我的名字常常在她们的口中提起。
此刻,在福州最繁华的东街口,我慢慢品味着已逝的时光,像品味着面前这杯冰凉的可乐,心中溅起一片喜悦和淡淡的忧伤。我不知道,一年后的她们,现在在哪里,生活得是否如意,他们是否也会想起我,是否也会像我一样怀恋一起度过的那些幸福时光。她们一张张的面孔从我眼前闪过,阿莲、京蓉、王靖、媚娘……阿莲的头发染成了黄色,皮肤也黄黄的,像被太阳烤焦了一样;京蓉的肩头纹着一只蝴蝶,那是我们一起去津泰路全福州最好的一家文身店纹的;王靖声音细细的,五官小巧,像刚刚从古代的仕女画中走出一样;媚娘却又高大丰满,像一个混血儿,显得风骚十足……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面前坐了一位女子,她一袭黑裙,皮肤异常白皙,发着精美的瓷器一样的眩目光芒。她双手托腮,静静地望着我,眼光灿若星辰,长长的头发衬托的是一张多么姣好的脸庞。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我有些惶惑。漂亮的女孩,总是有一种威慑力。
不认识我了,大记者。她笑着说。路灯光下,她两排整齐的牙齿白得发亮。
我也笑了笑,努力搜索自己关于福州的残存记忆,然而,却没有关于她的印象。
我是阿青啊,你怎么这么健忘,我是媚娘的小姑子。她噘起红红的嘴唇,故作生气地说。
我懵懂的记忆突然一下子打开了。我想起了去媚娘家见到她的情景。可是,那时候,她是一个非常清纯的大学生,总是穿着t恤衫牛仔裤,风风火火地进进出出,肤色被太阳晒得黝黑,她浑身都散发着健康和阳光的气息。而现在的她,却像是一个阅人无数的风尘女子。
我大学毕业了,现在在一家桑那城里上班。她说。
难怪会这样。我心中暗暗地说。福州的桑那城为数众多,鳞次栉比。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桑那城五颜六色的灯光就次第亮起,闪烁着暧昧的光。桑那城的门口散落地站着骚首弄姿衣着暴露的女子,停靠着一辆辆高级轿车。桑那城是福州特色的美丽夜景。
媚娘还好吗?我问。
媚娘已经离开了我们家,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我的心中掠过一丝不祥。
我哥哥在伊拉克打工,去年冬天死了。她就离开了。阿青说。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着眼中的忧伤。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她乖巧地靠在我的肩头,像受伤的小妹妹。
这个夏天,我又来到福州,又在报社做记者。做了几年记者,我不知道自己除了干这个工作还能干什么。
每天早晨,我就早早起床了,乘上一路叮当作响的早班车,去报社报到。有时候,我还能在大街上见到那些清扫街道的工人,他们戴着手套和口罩,拖着长长的扫把,在凌晨黯淡的天光下,一下一下很努力地扫着。有一次,我看到他们解开口罩,露出满面愁容的苍老面容,面容上汗珠点点,我心中一阵伤感。生活维艰,我不知道在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为简单的生存而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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